东宫,武旦两眼放空地望着前方:“成秀,你说我们大周还有救吗?”
“为什么这么问?”李成秀明知故问。
武旦没有回答李成长有的问话,他又发出了新的感慨:“成秀,我好累。”
“我看出来了。”李成秀点了点头说。
武旦又说:“我终于知道了,终于知道大哥是怎么死的了。”
“他就是给累死的!”
“他就是给急死的!”
“什么旧疾折磨!什么有人暗害!全都是屁!他就是被这个朝廷,被那满朝尸位素餐,胆大包天的贪夫狥财们给拖累死的!”
……
沉默半晌,武旦悠悠地又问:“成秀,你说我是不是也会死?”
默了默,李成秀点头说道:“当然,每个人都会有一死的,人生来就是奔着死去的。”
武旦:“……”
悲情的气氛瞬间没有了,武旦没好气地瞪着李成秀:“你这时候难道不是该安慰我吗?”
“好吧,我改正。”李成秀从善如流地改过自新,柔声说道:“你别这么说,你会长命百岁,千秋万代的!”
听了李成秀安慰人的话,武旦更是无语了:“走点心行吗?我的太子妃殿下。”
李成秀两手一摊,表示不满:“你到底要哪样?劝你看开些你不满意,祝你长命百岁你还不满意!我的太子殿下,您很难侍候耶,你知道不知道?”
又是一次的,武旦:“……”
自我修复一阵,武旦缓过气来,又开始发表感慨了:“你说咱们这个朝廷是怎么了?满朝上下,不是尸位素餐之辈,就是贪得无贪之徒,趋吉避凶,油锅里捞钱……有了好处一个个地往上涌,捞不到好处闻闻铜臭味都是欢喜的。出了事,一个个都当起了缩头乌龟!”
“是啊,迁都可以让他们有捞好处的机会,所以他们就使劲地促成。说是天灾示警,便一个劲儿地推到了皇上的头上……”李成秀感的话语就是一顿,她想起了一件事,问武旦:“对了,我问你,河东道赈灾的事情怎么还没有派人去?”
“为什么?”武旦一声冷笑:“刚才不是都说了吗?有好处一个个地往上挤,没好处一个个地都躲得远远的……好处少了也躲得远远的。”又是一声冷笑,“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那篇《赈灾十款》!”
芙蓉园春宴上朝廷得了一大笔的钱,河东道赈灾款有着落了,李成秀鉴于出了“春宴贪污案”的事,便结合前世的经验,难道用心一回,花了几个晚上写了一份《赈灾十款》,主要是把后世赈灾的方法列了明细,也对赈灾款的使用流程做了规范化的建议。
虽然李成秀并非专业人士,对前世看到的、听到的也只听得一星半点,但比起大周当下还是要选进许多的,皇帝看了觉得很好,便批了,说河东道赈灾就按这个办。
李成秀是知道挡了人家财路的,也预料到会有人不乐意,但是李成秀没有想到竟没有一个人愿意接这赈灾的差使,耽误了河东道赈灾的事情。
“也不是一点儿好处也没有的,不过是少了一点,他们就不去了?满朝上下,难道就没有一个明白吗人?”李成秀既是生气又是无语,悲愤地问:“灾情如火,再耽搁下去会出大事的。若是灾民反了,搞乱了天下,搞乱了朝廷他们能得到什么好?想着朝换代,他们还当他们的大官?做他娘的春秋大梦去吧,就算是改朝换代,人家要的也是可用之臣,要他们这帮小人、废物做什么?”
“可不说的是么!”武旦也很无语,不过他更多的是无力,他说:“想做事的没资格,有资格的不做事,这就是现在朝廷的现状。”
说到底还是没有权,虽然武旦有太子的名份,但他手上没有可用的人,也没有强大的母族支持,又没有得力的姻亲帮衬。皇后的态度一向都很暧昧,时而好时而坏……可以理解,五十来岁的女人嘛,就是这样的,可是皇上也都给武旦来虚的。——皇帝虽然一再地为武旦造势,但都只是在名份上对他肯定,实权根本就没有怎么放给他!
从武旦参知政事至今,唯一做过算是用了点儿实际权利的事情,就是查“芙蓉园春宴案”,那还是拿东宫开刀的!至于让他督力赈灾的事,那也只是让他“督”,怎么办他拍不了板,办事的人不给力他也处置不了!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今天在太极殿上那些人才会那么嚣张,武旦才会挂了彩!
说到底,武旦这个太子谁都没有觉得他会坐长久,更没有想过他会登上皇位,没有人把他放在眼里。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李成秀同情地看着武旦,也同情着自己。
武旦说:“我想找个机会把你废了!”李成秀的眉毛一竖,当即便要发飚,却听见武旦说:“我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我也不知道朝廷还能撑多久……我,不想拖累你。”
李成秀心仿佛猛地被东西撞了一下,疼得她倒吸凉气:“别闹,问你正经的呢!快说,我能有什么帮得上你的?”
武旦苦涩地笑了下,说:“还能怎么办?撑着呗,尽我最大的努力,总是要撑一撑的。我得对不起我享的这二十年的富贵,对得起大哥对我的爱护,对得起我自己的良心。”
“那好,我陪着你一起撑着。”李成秀表了态。
听了李成秀的话,武旦颇为欣慰,笑了笑,嘴上却说:“到时候怕是你跑得比哪个都要快。”
“嘿,你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