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成秀和武旦进店,皇帝一行人已经准备出来了,李成秀也不再像在杂货铺里那样麻烦,直接从袖中拿出一个单子,让店家按着单子给价。店家给了价,李成秀拿过单子便招呼着大家出了店。
“姑母,我有些不舒服,想要回去了。”出了布店,王青鸾的脸色特别地不好,扶着额头一副娇病无力的样子。
“可别啊,还没看完呢!”李成秀笑着说。
王青鸾根本就不理李成秀,只是病弱地看着皇后,皇后怔了怔,道:“好吧……”
“母亲!”李成秀打断了皇后的话,言道:“青鸾妹妹不能走。”
“她生病了。”皇后脸色有些不好地道。
武旦看了一眼王青鸾,冷笑道:“她确实是病了,不过生病的不是她的身体,而她的心。”
“你什么意思?”皇后的脸色沉了下来。
看了一眼暗自得意的王青鸾,武旦抬手展开,跟在他身后的一个人从袖中掏出一卷纸来,轻轻地放到了他的手中,武旦将这卷纸递给了皇后:“不继续看也没什么,父亲、母亲看这个也可的。”
皇后不满地看了武旦两眼,狐疑地展开纸卷,只见得上写得是酒、肉、粮、瓜果蔬菜、帐幔竹几等物的价钱,标在最头顶的就是李成秀刚才问过的两样:红泥小炉和小铜锅。
这是一本账,按类分开,每一种商品都有多家商铺的价格,还有成色描述,店家声誉等等。刚才李成秀在邢家杂货铺问得的红泥小炉和小铜锅的价钱就赫然在列,皇帝和皇后刚才在布店问的价格也在上面……
这第一张纸上就写了六家铺子的名字,手中有二十几张纸,想来有百多家铺子,想来差不多把西市的铺子几乎囊括在内了吧?
往下看来,红泥小炉的价钱最低的是二十五文,最高的二十八文;小铜锅第一家两百文一口是最贵的,有一个邢记杂货铺给的价钱最低一百六十文就能拿到。还有一家直接告诉李成秀让她弄来铜让铁匠铺给铸成锅,那样算下来的成本可达到一百四十文的样子。
“你,给我们看这些做什么?”皇后迷茫地问武旦。
正巧离碰到三个文士的酒肆就在不远,请了一行人上了酒肆二楼,武旦朝皇帝和皇后拜道:“父皇、母后恕罪,儿臣今日擅作主张了。”
“你做了什么?”皇后的脸色很不好看,但皇帝却是不甚在意的样子。
武旦答非所问道:“儿臣还要请父皇母后看一件东西。”
闻言,就有一个人捧过一个匣子递给了武旦,武旦将匣子打开,恭敬地送到了帝后的面前。
皇帝狐疑地朝匣子里看去,只见匣子里躺着张制好的薄羊皮,羊皮上写着一行大写《东宫内库.支》,下侧有一竖小字“天佑年甲辰巳卯”。帝后可比李成秀强多了,只念头一闪便想到了甲辰巳卯是春宴那天。
“这是春宴那天的账,你给我们看这个做什么?”皇帝奇怪道。
“还请父皇看完儿臣再做解释。”武旦说。
皇帝疑惑拿起薄羊皮,却是感觉手头一重,拿起来一眼……嗯?这是什么?没有见过!从开口处揭开,这才看到这是一叠纸被人用线订在了一起,薄羊皮在底部和顶部各有一张,对里面的纸张起到了很好的保护作用……虽然怪怪的,不过倒是新奇,并且还很适用的样子。
“谁想的这法子?”皇帝笑着问,武旦眼睛往李成秀身上一瞟,皇帝当即明白了:“又是太子妃想出来的?”
“儿臣愚笨随便弄的,不好父皇您别见笑。”李成秀不好意思地道。
“笑什么?挺好的。”皇帝笑了笑,翻开羊皮纸,只见首页是总纲,写的是春审花费共计多少,分了哪几大类等。
皇帝连着翻了好几页,都没有看到什么来,直到看到了“尺高红泥小炉六百,价合三百贯”之处,皇帝这才感觉不对来。
掐着指,皇帝默默地算了算,突地睁开了眼睛:“这上面记的红泥小炉是四百五十文一个?”
“这些上面也是这样记的。”武旦又捧上来了两个匣子,匣子里是旧式的账簿,一个上面打的是光禄寺的印记,一个上面打的是内侍省的印记。
皇帝将份账簿急急地拿出来展开,飞快地找到了红泥小炉那一项,果然都是记着六百个三百贯。
“刚才,太子妃在杂货铺里问的红泥小炉不是才二十几文钱吗?”皇帝吃惊地问。
李成秀说:“那店家说询价的价格是二十七文,若是定了要在他那里买,价格还可以商量。”
闻言生气地瞪了李成秀一眼,急急地在账簿上寻找起来,不一会儿便找到了“尺宽小铜铜六百,价合三千二百贯”那一项,然后又找到了用作搭凉棚的粗麻布的价钱。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看了粗麻布的价钱,皇帝终于忍不住愤怒了,一拍几案怒声喝问。
皇帝一怒,天地变色,众人齐唰唰地跪倒在地上,至于王青鸾已经是瘫软在了地上。
“父皇还不明白吗?有人趁着芙蓉园的春宴中饱私囊!”武旦愤忿地说道:“真是好大的手笔,不到三十文钱的东西,他们竟能记出四百五十文的价来,整整翻了十五六倍!据涉案人员交待,整个春宴只有两万多贯的实账,可他们却向朝廷要了四十三万!多出来的四十万,便被他们上下齐手瓜分了。”
“朕豁出脸去,给那些贱商说尽好话才凑得不到一百五十万贯钱,他们竟要了四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