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苍揣着手,神色淡然地看着眼前急匆匆跑过来的三弟,说话的声音很轻,但语气很重。
“你家的仆人?三弟,你要记住,你姓顾,可不姓许,他们是外人。”
远处那些原本还存着一副看热闹心思的其他家族或者大臣们的家仆之众此刻只恨自己多长了两只耳朵,这种话怎么听得?谁敢听得?
顾黎今年不过七岁,但喜欢跑动,长得极快,此时披着一身红色的裘衣争锋相对地站在顾苍的面前,从个头上看其实已经不比对方矮了,对于这位同父异母的二哥,他抬着下巴,眼神之中毫无尊重之意。
“他是我弟弟,这也算外人么?他的仆人,自然就是我家的仆人!”
顾黎回头看了眼自己身后刚刚赶过来的侍从,很是不满地开口道:“还不快去把人带过来。”
说着,他自己也走向了柱国大将军的孙子许怀英的面前,想要将对方拉到自己的身边。
却未曾想,顾苍先一步跨到了顾黎的面前,挡住了他,然后沉声开口道。
“他要打的,是五弟,是我们的兄弟,他要打的,是姓顾的人,三弟,好好选,莫选岔了路!”
说到最后,顾苍的语气已经十分的沉重,生在帝王家,他早已有所预料,却未曾想到,从童年起大家便不再算是一家人了么?
然而顾黎根本就听不出对方语气的沉重,他此刻的心中就只有一个想法,五弟?那个可怜的傻子?怀英打他?顾黎心里回荡着母亲曾经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心里面对这所谓的二哥和老五厌恶至极,他毫不客气的一把推开了顾苍,轻蔑地开口道:“那个傻子可不算我的兄弟。”
被推开的顾苍心中哀叹一声,何其不幸,他举起怀里的印章,大声喊了起来。
“我以太子身份下令,柱国大将军府家臣许安公然袭击皇子,以下犯上,罪大恶极,即刻送去午门前斩首!从犯柱国大将军府许怀英,念在其龄尚幼,许家于国有功,特赦其罪,责令许家人带回好好管教!”
一听到要把自己带到午门斩首,许安已经是吓得下肢瘫软,屎尿齐出,此刻连滚带爬地跑过去,紧紧地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抱着顾黎的腿,扬起脸,鼻涕眼泪在大冬天已经糊住了,大哭道:“三爷,救命,救命,我真不知道那是五爷啊!太子饶命啊!太子饶命啊!”
眼见对方是执意要杀自己想保的人,甚至还当众责罚自己的弟弟,顾黎涨红了脸,一股怒火从他的胸口升腾而起,他转身一下挡在了许安的面前,张开双臂怒斥道。
“不行,他不能杀!你要杀他先杀我!”
对方毕竟是名正言顺的凉国三皇子,挡在许安的面前,就是这位想执行命令的骁骑卫营长也有些为难。
顾苍直接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斥责道。
“父皇可不只是让你来护卫我,而是将你赐于我!连我的命令你都不听,你还算一个军人吗!滚过去给我把那个胆大包天的狗腿子抓过来!”
“我看谁敢!”
顾黎从小便喜欢舞刀弄剑,本是来上学,却也给自己偷偷弄了把佩剑,此刻一下子拔了出来,闪亮的剑锋指向对面,挡在许安的前方喝道。
这位二哥竟然如此的不给自己面子,让他实在是恼火,此刻既有愤怒和恨意,也有了一种骑虎难下之感了。
顾苍回头朝着学宫的方向大骂道:“学宫的人都死了吗?教习们给我滚出来,带三皇子进去上课!”
紧接着他又朝着这骁骑卫营长吼道:“还不给我缴了三皇子的剑,你要我送你也去天牢吗?”
前方马车里,听到声音的顾玄十分好奇地探出头,看着远处的那场争执,旁边的车夫忍不住转过头,轻声劝道:“少爷,别看了。”
今天本是五皇子第一天来学宫上课的好日子,谁曾想会弄成这样?但这又能怪到谁身上呢?许怀英的嚣张跋扈?太子的小题大做?三皇子的不知进退?
就在车夫胡思乱想的时候,这边事情却又出现了转机,大皇子顾渊与四皇子顾海也赶着车一齐到了,他们本就是一母所生,关系自然也是亲密无间,他们的母亲德妃何望舒来自于江州的世家豪门,在凉帝顾懿的登基路上扮演了重要的角色,登基之后德妃是第一位入宫的妃子,其势力可见一斑。
此时天已近大亮,因为顾海的赖床,两人乘着马车急匆匆地赶过来刚好就碰上了此事。
大皇子顾渊年纪最大,性格敦厚温和,待人接物,礼数周全,做事做人,表里如一,学宫的老师都盛赞其有君子之风,人缘极好。
此刻看到了双方的对峙,他也未问为何,赶紧便上来打圆场,他也未拦在两人的中间,而是直接就一把拉过了老三顾黎,对于这个性子温和,一向对大家都极好的大哥,顾黎虽然只是个小孩子,但相比许怀英这种缺乏管教的,在规矩森严的皇宫里长大的他却是懂礼数的,也没有挣扎,任由对方拉走了自己,但是仍不忘对那骁骑卫的侍从威胁道:“不准动他,不然我一定要你好看!”
而顾苍只是侧过头吩咐起了另外一名侍女,让她去往了五皇子顾玄那边安抚一下。
“两位弟弟,我们一家人,何必如此,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二弟,你年长,你先说。”
顾苍对这个大哥的印象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他的语气十分淡然:“大哥来了正好,我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出同室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