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乐不止,笙歌不息。
待高宝德和宇文邕围上前去,见那场面宏大。
有十几舞女,于街角台中张臂作舞。
舞衣轻盈,如朵朵浮云;艳丽容貌,如盛开牡丹。
她们穿着霓虹一样艳美的衣裳,戴着饰有变幻无穷的翡翠花冠。
姣美的身姿,旋转起来象柳絮那样轻盈。
玉臂轻舒,裙衣斜曳,飘飞的舞袖,传送出无限的情意。
可真是回眸一笑,百媚千娇。
“这歌舞,倒是与中土不同。”
宇文邕通习中原之礼,并未见经史中有这般左旋右旋、旋转蹬踏的舞曲,颇觉惊奇。
“这大概是康国传来的胡旋曲。”高宝德盯着瞧了会儿,然后才与宇文邕说道。
胡旋女,出康居。
弦歌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飘转蓬舞。左旋右转不知疲,千匝万周无已时。
胡旋女飞速绕匝旋舞。
围在胡旋女之外的民众们,有不少人忘情地为她们击鼓伴乐。
还有人竟把身前的羯鼓都击破了。
“速看,速看!她们胡女竟能于球上作舞。”
“竟是真的!”
……
周围有庶民喊叫,吸引到了宇文邕和高宝德的注意。
果见胡旋女中,有二人相继立于球上,纵横腾掷两足终不离球,旋转如风。
如雪花空中飘摇,像蓬草迎风飞舞。
“飞奔的车马舆轮,都没有她们快罢!”
众人惊叹于胡旋女的舞技,纷纷抚掌称赞。
高宝德能识出这是胡旋舞,也是偶然间,得见远西边的康国,曾年,进奉贡锁于铠、水精杯、玛瑙瓶、鸵鸟卵及越诸、侏儒、胡旋女子于太极宫。
高洋曾让胡旋女在宴席上作舞,也如此时坊间这般急旋如风。
只可惜的是,高洋对这种异域胡风,不怎么感兴趣。
因而高宝德只堪堪见过那一次。
高宝德联想到高洋对胡旋女的不屑,于是突发奇想,转动眼珠,嫣然一笑,抬头问身旁的宇文邕:“郡公可感兴趣?”
“舞技摆弄杂耍于坊间尚可,远不能登堂入室。”
胡旋舞说是歌舞,其实更像是耍杂戏。年节摆弄作舞,能有欢快气氛。但若是献于上,恐失庄重。
宇文邕说完转眼看高宝德,才见她面上似乎不怀好意的笑容。
“胡旋女美艳动人,若是闻郡公,只言其舞技之劣,只怕要心中幽怨。”
“若我言其美艳,只怕宝儿小娘子心中幽怨。”宇文邕学舌,笑言道。
高宝德嗔怒,径直往前走。
这舞不看也罢。
宇文邕在其身后,跟上高宝德的步伐。
背抵在黝黑中透亮的街坊之间,宇文邕施施然地跟过来。
脸色略显苍白,却是俊美绝俗,神情安宁,微带笑容。那笑面上,又仿佛自有几分fēng_liú自赏的轻薄味道,可谓是宜颦宜笑越精神。
“那便不看胡旋舞,我们向前走,看看坊间庶众摆卖的物什。”
宇文邕身量欣长清瘦,侧颜对高宝德说道。
高宝德面上不显,却早小鹿儿心头撞。
她点点头。
二人缓步于坊间,听着街头的叫卖。
“喜欢?”
“当然!”高宝德笑道,“郡公可要买下送之于我?”
“这是自然!”
……
二人行行止止,走马观花。
买了不少坊间的小玩意。
街巷拐角处,本率然漫步于此的二人,正言语间,突闻呼啸之声。
俊眼微闭,须眉微张,挺鼻轻嗅。
宇文邕神色一凝。
“是惊马。”
宇文邕曾随父上过战场,闻此声,知是匹受了惊乱撞的马。
言毕,当即转了脸色。
朝高宝德身跨了一步,将她挡于身后。
高宝德顺着宇文邕眼光看去,不远处黄沙滚滚,只见一惊马自西北方向,朝着二人所在坊巷奔来。
扬起飞尘,看不清马上人物。
“民坊之间如何能行快马?”宇文邕细眼瞧见,然后皱眉。
这并非马匹无辜受惊所致,而是骑马之人故意为之,使马乱行。
坊巷之间,全是庶人,怎能行快马伤人?
“快散!快散!”
“阎王索命来了,快散!不要被马匹撞着!”
……
有机灵者见这架势,也知是有人驷马行凶。
于是众人连忙慌乱四散开来。
将街道中央让出,以供那行马之人速速通过。
这是,宇文邕和高宝德二人,也迅速地闪身,避至街角处。
恐受这无妄之灾。
宇文邕张臂,将高宝德护在更里处。
“莫要让我知道,此是何人。”高宝德咬牙切齿,恶狠狠地说道。
“邺城贵为帝都,怎会有这种仗势欺人之辈?”
高宝德知道,她垂眉对宇文邕解释说:“正是因为邺都贵枢富集,才有胆敢欺仗百姓之人。”
朝中的老大人们,可是一个个官官相护得紧。
高宝德不屑一顾。
于他们高贵的身家而言,寻常百姓便是他们手中的玩物。
今日正旦,他们可不是要寻欢作乐一番。
如何寻欢作乐?
以百姓寻欢,以庶民作乐。
高宝德知道,他们这些贵家子弟的行事作风,但也无力改变。
只好紧盯着街头,生怕还有谁没有闻声避开。
“避让,避让!”
马匹进坊。
马上是一年轻人。
果真如高宝德所料,他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