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公绰心虚,主要还是因为在环彩阁的时候,他当时没认出叶衡来,后来叶衡表明了身份以后,他自己却石化了,说出去有些丢脸面。
堂堂相爷的公子,大场面自然见过不少,他何时这么丢脸过?
在吕府的后堂,叶衡的心情也和吕公绰一样,有些忐忑。
吕公绰他是因为自己当着叶衡和许多人的面丢脸了,所以一想到马上要面对自己这个未来的妹夫,心里就有些虚。
而叶衡则是因为此时的他,被吕府后院中那些人,比如说吕夷简的夫人陈氏,还有夫人陈氏的姐妹以及吕夷简族亲的妇人给围住打量着,三姑六婆、大妈大婶一齐上阵,那架势叶衡如何招架得住?
后院吕尚坠的闺房里面,丫鬟们围着坐在镜子前面的吕尚坠,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夫人她们刚才询问姑爷问题的时候,姑爷他好有趣……”
“哪里是有趣?分明就是被吓住了,看他说话都不利索!”
“是啊,这就是老爷口中的大才子?”
吕尚坠任由她们给自己摆弄着头发,听丫鬟们一口一个姑爷地叫着,她有些不太欢喜,但是作为一个女子,从来都是听父母之命,她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心里,还是对自己这个未来的夫婿有些好奇,便也让丫鬟们过去偷偷地看了几眼然后回来禀报。
听说叶衡相貌堂堂,只是显得有些拘束,吕尚坠也松了口气,只是她的性子有些孤僻,有些话儿在心里,却是不愿意和别人说。
她现在心里想的,却不是叶衡,也不是她自己。在这个时候,自己未来的另一半过门来做客,她想起的。却是她那逝去的母亲!
也就是吕夷简的小妾,那时候吕夷简正知开封府,也就是京城的知府,当时正属于真宗驾崩。王若钦与丁谓两个小人弄权,搞得大宋朝堂暗无天日的时候,吕夷简深处权力的中心,又有一颗往上面爬的心,便忽略了家里的事情。
当时吕尚坠的母亲还在寿州吕府养胎。到吕尚坠出生的时候,吕府突然生起大火,吕尚坠的母亲受了惊吓,在生下吕尚坠后便去世了,那时候吕夷简一心往上面爬,加上吕尚坠的母亲不过是一个小妾,在悲伤过后便也淡淡忘却。
正是因为这样,吕尚坠的性格才孤僻了起来,有时候她对她自己这个父亲都会莫名地产生不满和怨恨,只是为人子女。而且她父亲后来慢慢地爬到了权力的巅峰,便开始顾家,对自己这个庶女也不错,而且还经常悼念亡者,甚至将吕尚坠母亲的坟墓给迁到了京城来安葬,地点就在吕府后山修的一座亭台后面。
父兄,还有大娘对吕尚坠都很好,只是小时候心里落下的阴影,却让吕尚坠难以解开,此时想到自己未来也会嫁人。也会成为别人的妻子,甚至还会做娘亲,她如何能不想起生母来?
待丫鬟们将头发梳理好了,那边有人来招呼:“夫人请小娘子出去见客!”
“就来就来!”
吕尚坠的贴身丫鬟小翠连忙答应着。一边回头去找自家娘子,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窗户外面,吕尚坠淡淡地说道:“小翠,你去和夫人说一下,就说我到后山去,不想见客!”
“这……”
知道吕尚坠的脾气。小翠可不敢去拦住她,只好苦着脸来找夫人,等她到了夫人那边,却听到吕夫人对吕夷简说道:“老爷,这……你刚才也不拦着叶衡?”
“拦着他干什么?”
吕夷简淡定地喝着茶,说道:“他去祭拜一下亡者,说明他很懂事!”
“可这大年初一的……”
吕夫人陈氏也是个大家闺秀,出身川东,口直心快,也没有什么心计,她对吕夷简说道:“人家初一上门来拜年,咱们却让他去拜坟头……”
“又不是我们要求他去的!”
吕夷简劝道:“算了,他自己听说了坠儿的身世要去祭拜,便由着她去呗!”
吕夫人也没有别的意思,不过她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好,而且那边许多亲戚都等着呢,本来还以为吕夷简会拦住叶衡的,却想不到吕夷简什么也没有说。
当然,吕夫人她完全犯不着和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争风吃醋,她反对叶衡去祭拜吕尚坠的母亲,其实还是因为今天家里的客人蛮多的,吕家那边,吕夷简伯父,一代名相吕蒙正的儿子媳妇在京城的都过来了,叶衡要去祭拜吕尚坠的生母,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啊!
而且那边坠儿马上就出来了,叶衡这个时候却找借口离开,这分明就是逃避嘛!
心里是这样想,但是习惯了在吕夷简面前老实本分的陈氏也没有再争下去。
反倒是丫鬟小翠听了这些话以后眼睛一亮,然后她站出来说道:“老爷,夫人!”
“是小翠啊!”
陈氏来到小翠面前,一双眼睛却往后面看,但是她没有看到吕尚坠,于是问道:“坠儿呢?”
“小娘子她……”
本来一件不知道怎么来报告的事情,现在小翠却觉得有趣了起来,于是她捂住嘴说道:“小娘子她呀,和姑爷想到一块儿去了!”
“嗯?”
吕夷简问道:“你是说,坠儿她也到后山她生母那里去了?”
“这丫头!”
陈氏无奈了,说道:“人家上门是客,她不出来见客,这个时候去上门后山?”
口直心快的她,话说完了才反应过来,然后……
陈氏满脸都是错愕的神情,她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