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榛没接那玉佩,她知道那对于小舅舅来说一定非常重要,或许是花了极大的代价才得到的一个承诺,小舅舅对她好,她自然知道,可她也想对小舅舅好,不想让他为自己牺牲太多。
她将车夫赶到一边去,又将马鞭抢过来,有一下没一下的甩着鞭子,笑眯眯的问:“小舅舅不是说让我远离皇家人么?怎么这个怀王是个例外?”她狡黠的一笑,突然回头冲秀秀和车夫喊了一句,“都坐好了!”
鞭子“啪”的一声甩下来,车前的马吃痛嘶鸣一声,拉着马车就撒开蹄子跑起来,甄榛哈哈大笑,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她回头对越来越远的韩奕喊道:“小舅舅!你快点回来就是了!我还等着你给我娶小舅母呢!哈哈……”
欢快嚣张的笑声落满整条巷子,随着那轰隆隆的马车渐行渐远,过处引起阵阵狗吠,此起彼伏,好不热闹,似乎连萧瑟的秋意也淡了几分。
回到秀风院,没有像往常那样见到春云的影子,一问才知,她病了。
春云的身体一向不错,早上还好好的,这会儿突然发的病有些无缘无故,甄榛问了问病症,便吩咐下面的人好生照顾着,药材都尽可能用最好的,没再去管这事儿。
到了这个时候,秀秀终于明白过来,那倒霉之人就是春云,而春云这一场病恐怕不是偶然,而是人为。至于原因,想来是因为办事不利而受到的惩罚——
甄榛拜师赵先生本来不是什么隐秘之事,但却刻意隐瞒了春云,这让某人措手不及,于是怀疑春云不尽职,亦或者是有意隐瞒消息。
也许是心虚,春云似乎有意想遮掩这件事,特意嘱托人来告诉甄榛,不需对她的病情挂心,生怕甄榛会亲自去看她。甄榛本来就没心思去,倒是平日里两厢不对眼的秀秀偏偏要去探望她,甚至不顾阻拦要硬闯进屋子里,然后打出甄榛的名头,说是奉命来的,不看到她就没办法向小姐交差,吓得装睡的春云连忙醒过来,一整晚都心惊胆战。
春云这一病,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直缠绵了半个月,才堪堪好起来。
在这段时间里,甄榛除了去淑芳院上课,进了一次宫去见皇后,其余时间便混迹于各种聚会,有些是他人邀请,贾氏不得不带她去,也有些是私人邀请的单独见面,一来二往,不过大半个月时间,甄榛与京中的半数权贵内眷混了个半熟,没少叫贾氏咬牙切齿。
转眼,便到了九月。
九月秋高气爽,这日正是艳阳天,徐徐向上攀沿的阶梯石道直直通往山顶,最终隐没在大片火红的枫树扶疏间。
醉心于秀丽景色,甄榛一路走走停停,走了一个时辰,才堪堪走到山腰上。
跟在后面的嬷嬷忍不住再次催她,“甄二小姐,大公主只怕已经上山很久了,您这么慢,怕是不大好。”
这嬷嬷并不是甄府的,而是大公主留在山脚等她的。
在约定的时间赶到约定的地点,却不见大公主的影子,只留了个嬷嬷与侍卫等她,说大公主已经先上山去了,甄二小姐若是来了,自行上山即可。
摆明了是故意抛下她的。
但是大公主并不知,这简直是正中甄榛下怀,大公主邀请她不过是因为她的小舅舅,不见得有几分真意,今日还有甄容与甄颜伴在大公主身边,发生这样的事在正常不过。但是这样正好,她可以一个人慢悠悠的走上去,不用因为看到某些八字不合的人而扰了兴致。
一听这话,秀秀就忍不住气愤,凉凉的回了一句:“那敢问这位嬷嬷,会有什么不好呀?”
这嬷嬷当然也知道大公主这么做是故意的,不管这甄二小姐什么时候抵达山顶,都免不了会再次受到大公主的责难,不过眼下大伙为了面子没有挑明,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这甄二小姐在得知大公主先走之后,什么也没说,便估摸着她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却没想到一个丫头会这么厉害。
那嬷嬷哼了一声,“这个甄二小姐应该心知肚明。”
甄榛回头看着她,轻轻笑道:“这个我倒是真不知道。”
那嬷嬷一噎,显然没想到甄榛也会这么装,后果自然就是大公主生气,这根本就不用想。只是这些话哪怕是心知肚明也不好说出来,那嬷嬷憋了一会儿,还是说不出来。
甄榛叹了口气,吟吟笑道:“唉,你也该知道的,我这人从小体弱,虽然养了这么多年,不过也就这个样子了。”
那嬷嬷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果然见甄榛扶着路边的一棵枫树,想坐在一块石头上,“实在对不住,我累了,先歇会儿。”
秀秀见状,快步走过去去拦住她,不让她坐下来。甄榛挑挑眉,却见秀秀拿出一块厚实的垫子放在石头上,口气有些责怪地道:“小姐你身子不好还敢坐冷石头,小心着了寒气。”
刚才还蹦跶得忒欢快,说累就累,也不累死你!
看着主仆两人一唱一和,那嬷嬷暗暗腹诽,却又无可奈何,只好郁郁的也跟着停下来,坐等“娇贵虚弱”的甄二小姐歇好了,再继续赶路。
待几人到达山顶的时候,已经过了日中,从启程到目的地走了两个多时辰,正常人往返两次也有余!
那嬷嬷已经面如锅底,连掩饰的客套都懒得了,带着甄榛走进山顶的道观后,便托言要去先跟大公主禀告一声,再过来请甄二小姐过去。
此处是皇宫的后山,因遍地枫树而得名枫山,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