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几日,广東省内有士绅人家与撒马尔罕国奸细勾连的事情在广州城内广泛传播开来,并且不断向四周的州县扩散。
百姓们对于这样的士绅人家是非常厌恶的。一者,撒马尔罕国被抓获的奸细承认要谋害大明皇帝,现在大明开国不久,人口不算多,土地矛盾较轻,官吏整体比较清廉,老百姓的日子很是过得,对于赐予他们这样日子的皇帝自然感恩戴德;他们还在公堂之上大放厥词,要屠尽汉人,还经常说什么异教徒的事情,让人下意识就愤怒。大家对这些海外蛮夷的厌恶很自然就牵连到了与他们有所勾连的士绅人家。
允熥没有浪费好不容易挑动起来的百姓的情绪,迅速宣称有两个广州城内的士绅家族与撒马尔罕国勾连,公布了证据,并派兵抄家。在朝廷的兵抄家的时候,不仅没有任何百姓阻拦朝廷的大兵或为这两家叫屈,还大声为官府叫好;看到将士们押着这两家的人从院子里走出来,许多人用烂白菜梆子砸他们,还有人伸手要打,被将士们拦下。
看到自己的努力有了这样好的效果,他马上让杨任给广州城附近的州县传令,待这次公审的流言在当地大肆传播后,查抄指定的人家。
他又嘱咐杨任道:“不仅是这几个要查抄的人家,其余士绅也要打压,尤其是乡居士绅。只不过消息传到乡下要慢得多,不能操之急切,朕将此事就交给你了,不要辜负朕的期望。”
“还有迁徙土客百姓之事。无论土客,百姓的主心骨都是士绅。将士绅在他们心中的形象打倒后事情就好办多了。要迁徙的百姓中最有声望的士绅一定要千方百计与撒马尔罕国奸细联系起来,况且这些人家未必与撒马尔罕国奸细确实没有联系。不过最后要‘宽大为怀’,只是将他们流放便了。”
“是,陛下。”杨任当然对此于心不忍,但也知道,从国家的角度讲,这样做对国家有好处,况且允熥也没有让他将他们都除掉,所以还能接受。
允熥拍拍他的肩膀,又说了几句话,显得对他极为信任,又商议了几件其它广東的事情,让他退下了。
等杨任退下后,上来伺候允熥换衣服的王喜轻声说道:“官家,杨任虽然是陛下的亲信,但也不可完全信任,陛下怎能将这样机密的事情向他交待清楚?若是他私底下对其它人吐露,岂不是会有损陛下的英名?”
“王喜,此事还得他去操办,朕若是不将话说清楚,他领会错了朕的意思,将差事办错了,还得朕来擦屁股,不如从一开始就对他交待清楚。”
“其二,朕只是对他口述,并未落文字,也从来没有在有其他官员在场的时候和他说这样的话,底下的事情都是杨任操办的,他即使私底下对旁人说,也未必有几个人信。”
‘更何况,朕还早已让锦衣卫做出杨任与撒马尔罕国奸细有勾连的证据,若是有对朕不利的消息传出来,马上将证据抛出来除掉他。’最后这句话允熥没有说出口,在心里想着。允熥不想用上这份准备,但有备无患。
“只要官家有所防备就好。这些文人,除了在乎自己的前程,还在乎自己的清名,真心实意忠于陛下的没有几个,可不能大意。照奴才说,还不如将此事交给将领们,他们做这样的事情反倒是放心些。”王喜道。
“这可不成,”允熥倒没有怀疑王喜吃了将领们的贿赂,对他解释道:“武将可不能有这样的权力。武将插手民政,在百姓中有了影响,可就尾大不掉了。台湾这样新开拓的地方是不得已,其它地方万不可如此。”
将此事说清楚,允熥也已经换好了衣服,对他说道:“今天的奏折多不多?”
“陛下,从京城过来的折子到不多,毕竟才刚过完年。不过从安南过来的折子倒是不少,张侯爷谨慎小心,安南的许多事情都向陛下请示;靖江王殿下就更是了,这些天一直请陛下支援呢。”
“还有,张侯爷好像是生了病,身体不太好,现在日常事情由李驸马主持,李驸马更小心,请示的事情也更多了。”
“张温生病了?什么病?重不重?”允熥马上问道。
“陛下,依照折子来看,张侯爷的病算不上重,只不过是偶然风寒,但李驸马的折子上说,张侯爷年纪大了,即使是风寒,也不容易痊愈。”
“快,找广东最好的医生出来,送到安南给张温看病。”允熥吩咐道。
王喜答应一声,招呼一个小宦官进来,让他去对广东的衙门传旨。
王喜转过头来,又对允熥说道:“官家,靖江王殿下的信里面最要紧的,依照奴才看来是一份请求陛下决定以后由殿下统辖的卫所名单。陛下还是早些答复,殿下的事情也好办。”
“此事当然很要紧,不过朕却不能在广州就这么决定了。朕到安南去看一看,再最后决定。大军一时半会儿还不会从安南撤走,不急于一时。”
“官家,您什么时候去安南?奴才们也好提前预备起来。”王喜问道。
“今天是正月二十八,过两日,二月初二就走。”允熥想了想,说道。
“官家怎么这么着急?”王喜听了这话一惊,问道。
“不早啦!”允熥说道:“朕九月份从京城出发,现在已经是正月底了,再去安南一趟,等回到京城的时候差不多都得三月初了。朕离京足足六个月,很长了。”
这是他继位已来离京最长的一次,甚至没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