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毛骨悚然
卫国公的脸色很难看,这分明是让他们装聋作哑,只当不知道罢了。
他拍了拍桌案,声算不上很重,但压迫感却十足。
襄元坐在旁边儿仍旧想劝,可是看他脸色那个样,只怕再劝的多了,他更不受用,才要发起脾气来。
于是她讪讪的闭上了嘴,索性不管了。
“你入朝的这些年,就学会了粉饰太平吗?”
卫国公的语气和口吻都不好,阴沉着一把嗓子,老生老气的。
卫箴没叫他吓着,不过稍欠了欠身,没再坐实。
毕竟惹了他爹生气,按规矩和孝道来讲,他也没有还安心端坐的道理。
他欠了身,做了一副恭谨受教的姿态,可说出来的话,却显然不是这样的:“那要是陛下问起来,公主府是从哪里听说的消息,父亲又打算怎么回陛下呢?”
卫国公叫他不咸不淡的噎了一回。
襄元眼珠子滚了两把,连带着喉咙处也滚动:“你的意思……”
“人家原就是要拿母亲做棋子,为的是利用公主府,母亲心下着急,担忧皇子,今次好在是父亲与母亲见惯了风风雨雨,才想着先叫了我回家来细问,若不然立时进了宫,真叫陛下问住了,可没什么好处。”
……
而公主府中所不知道的,则是卫箴果然说中了。
冯妃早前打发往宫外传递消息的小太监,是在回宫的时候叫人拿住的。
太监不能轻易出宫门,这是规矩,彼时他张口说是主子交办了差事,可再细问是什么样的差事,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口。
冯妃本来就不是个能谋事的人,这回也只是为着咽不下这口气,才出了这么个馊主意,一开始打发人出宫,根本就没想好万一叫拿住了,要怎么去善后。
所以这事儿很快就闹到了帝后面前去。
起先是大内的侍卫拿了人,带到了乾清宫,皇帝细细的盘问了几句,身边儿跟着的怀章又认得出,这是冯妃宫里服侍的人。
皇帝眼神一黯,打发怀章去叫冯妃,跟着就移驾往坤宁宫去了不提。
冯妃入得坤宁宫中时,皇帝同徐皇后皆是面色不郁,一左一右的坐在上手位上,殿下跪着个小太监,弓着身子猫着腰,头恨不得埋到地里去,压根儿看不见脸。
可是她心头一紧,莫名的就认出了那是谁。
冯妃上下牙齿打着颤,带着肩膀也抖了两抖。
皇帝看在眼里,冷笑一嗓子,嗤了声:“你还有这么一怕,朕还以为,你不知何时也学了这样大胆,敢跟宫外私通消息。”
冯妃吓了一跳,扑通就跪了下去,她抬头,精致的脸上却是血色全无:“陛下……妾只是……妾只不过是……”
“行了。”皇帝没那么多的耐心,连她辩白两句都懒得听,“孩子眼下还没怎么样呢,你就想先闹起来,闹的宗室不宁,对你有什么好处?”
叫她来,是怕这里头有了什么冤屈,他也不是第一天做皇帝,这样子的事从前也见过、经历过。
他未必多喜欢冯氏,只是她这么多年恪守本分,端良贤淑,这回七皇子又遭罪,她做娘的,比谁都要难受心疼,他的心也是肉做的,没有一拿了人,就治冯氏罪的道理。
可她人是来了,张口什么话也用不着再说,这个罪名就坦白的承认了。
于是他扬声又叫皇后。
徐皇后眼皮一跳,知道不好,赶在他前头开了口:“冯妃今次是错了念想,可也都是为了孩子,这份儿心,陛下也不肯体谅吗?她要是能求来个公道,也不至于往宫外动心思不是?这么些年都贞敬事上的人,为什么会干这么出格的事儿,陛下心里头没数吗?”
她一连串的问,字字句句都打皇帝的脸。
冯妃还跪在殿下,这些话全说到她心缝儿上了,皇后果然不愧是皇后,哪怕陛下对她没有怜爱,也没有敬重,她也仍旧是气度不俗的中宫皇后,一开口,连天子也能够拿捏。
也不知是徐皇后的话起了作用,还是皇帝对这回的事儿本就心存了愧疚,想责罚的那颗心,终究是淡了,临了了吩咐怀章,叫把冯妃禁了足,小惩大诫便算是过去了。
坤宁宫,他一向不爱久留,是以吩咐完了话,起了身拔腿就走,毫不留恋。
皇后昂着下巴,是骄矜的,也是骄傲的,蹲着礼目送他出去,一个字的挽留都不曾说出口。
冯妃整个人一软,跌坐在地上:“娘娘……”
皇后回身看她,盯了半天,眼神一软,无奈的叹息一回,近了她身,上了手扶她起来:“你怎么这么糊涂。”
冯妃借她力起了身,却又恨得牙根儿痒:“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她早死了这份儿心——娘娘,我怎么不知道这是下策,要不是陛下还念着孩子的一点儿情面,谁保得住我呀?”
她眼看着要哭,眼圈儿全红了。
皇后看着,也一阵的心酸:“禁足便禁足吧,要不是昭德宫倒还好,要真的是,下一个就得害你,禁了足,她反倒不能拿你怎么样了。”
“可我不服气。”冯妃拍拍胸口,“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娘娘,您看见了,我打发人给宫外送个信儿,陛下就恨不得夺了我的妃位一样,她呢?别说她了,连她手底下的人,这样不尽心的服侍主子,都只不过挨了几下板子。”
她一面说,一面捏紧了皇后的手:“娘娘,我不甘心啊!”
皇后面上一派肃然:“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