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匆匆把小车锁进仓房,赶到食堂一看,所有的饭菜都只剩了底,饶是如此,晚上还是要吃,这俩人都知道今天晚上必须拿出最佳的精神和状态才行。p
俩人拣剩菜剩饭打了个满盆,然后找了个角落面对面坐下。王林习惯性地四下看了看,却见平哥也正往这边瞥着。他知道这次耽搁的时间太长,平哥多半会起些疑虑,但现在也不方便过去解释,只有等晚上回到监舍再说了。p
不过他自己心中的一些困惑却可向刘闯问个明白。略略吃过几口之后,王林便说话了“丢钥匙这一出是不是你安排的?”p
刘闯点点头,若无其事地把嘴里的食物嚼烂,咽进肚子里,然后才解释说“如果让黄师傅现在就去湖边等着,那么大的车肯定会被岗楼上的哨兵发现,而平白无故的有辆车停在监狱外围不走,是个人都会起疑,所以我让他先留在监狱里,夜晚要密切办公楼楼顶的动静。到时候以旗杆撑出楼顶为信号,他就说找到钥匙了,再把车开出监狱,直接到湖边接应我们。这样衔接紧凑,不会引起哨兵的警觉。”p
王林“嗯”了一声,心中暗暗赞叹对方心思缜密,算无遗漏。不过他同时也暗自好笑。因为在他看来,刘闯根本就不可能活着到达办公楼楼顶,那根旗杆也永远不可能撑出去。刘闯看似高明的安排,其实全然是多此一举。p
吃完晚饭之后,犯人们被带回监舍楼,四二四监舍的四人都无心去活动室收看电视新闻,他们早早便回到了监舍内。因为今天晚上对他们每个人来说都是决定毕生命运的关键时刻。p
平哥首先询问了下午王刘二人装货的情况,王林便将为何晚归的原因给对方解释了。平哥听完之后却看着刘闯,口中问道“这么说的话,是一切正常了?”p
刘闯自然能听出此话的双关意味,便郑重点了点头道“一切正常。”p
平哥释然吁了口气,就此不再多说,转而引起一些监舍中常见的庸俗话题。过了半小时左右,其他监舍的犯人也陆续回屋,今晚负责在监舍楼内值班的管教则拿着名册,挨个屋的走过来,点名、锁门。p
四二四监舍的四人表现得毫无异状,在锁门之后,他们也一直维系着正常的话题。其实到了这样的最后关头,他们的言行反而不需要再纠缠于即将展开的越狱行动,因为在此前的一周的数个不眠之夜中,他们早已详细探讨了整个计划方案。现在该想的,该做的都已经落实完备,只等着行动开始的那一刻。p
时间过得很慢,一分一秒都在期盼的心情中痛苦煎熬;时间又过得很快,快得让每个人都来不及捕捉自己悸动的呼吸。终于捱到了熄灯的时刻,整个监舍楼内变成了黑暗一片。p
四人在熄灯前都已洗漱完毕,现在各自躺在自己的铺位上。如此静静地过了两三个小时,夜色深沉,耳听得周围监舍的夜聊声逐渐停歇,唯有窗外风雨依旧。p
平哥嘶哑的声音响了起来“开始吧。”那声音压得极低,却已足够撕破四二四监舍内如死亡一般的沉寂气氛。p
众人应声而动,纷纷从床上坐起,不过他们都没有下床,而是各自撩起自己铺位上的床单,或撕或咬地忙碌起来。在他们制定好的计划中,行动的第一步就是要用床单编织成一条至少二十米长的绳子——这是越狱是必须用到的工具。p
监狱中配备的床单质量并不理想,这使得众人的工作无须太费周折,不消半个小时,每张单人床单都被撕扯成了三四块狭长的布条,这些布条连接起来已有五六米的长度,如果四张床单再拼接在一块,足够满足越狱计划的需要了。p
床单撕接好之后,四人先后下床,然后每个人都把床单缠在了自己身上,这样在钻入通风管道的时候,就不会有多余的东西对他们的行动束手束脚。这个动作做完之后,众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王林当先,平哥随后,众人鱼贯向着卫生间而去,拉在后面的刘闯和赵蒙则一人一边抬起了监舍内唯一的那张方桌,他们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绝不敢发出任何声响。p
进了卫生间,刘闯和赵蒙将方桌轻轻地放在通风口的正下方,然后王林和刘闯先后跳上桌面,合力将通风口的木质隔栅卸去。黑洞洞的通风管道张开大口,像是早已在等待着他们,王林双手扒住管口往上一蹿,率先将身体钻了进去,刘闯在下面托着他,帮助对方稳当当地完成了这个动作。p
王林进了通风管道之后,刘闯往桌下使了个眼色,示意平哥和赵蒙跟上,这先后的顺序都是事先就商议好的王林对管道最熟悉,自然要在头前带路,而刘闯身手最好,不需别人帮助也能轻松地爬上爬下,便被安排在断后的位置上,平哥和赵蒙此刻也没什么好犹豫的,紧随王林钻入管道之内,刘闯待这三人都进去之后,又扫了一眼监舍内外的动静,确定没什么异常了,便灵巧地一跳,像只猴子似的钻进了通风管口,迅捷且悄无声息。p
因为监舍大楼自身的通风效果很差,所以配备的通风管道口径要大一些,即便如此,一个成年男子钻在其中也只能像条蛇似的匍匐前行。p
这四人排成一串,爬动时尽量把床单垫在身体下方,以减少和管道壁之间的摩擦。要知道,这通风管道四通八达,连接着大楼内所有的监舍,就像是一个个传音喇叭一般,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一点响动都有可能惊扰到尚未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