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见朕?见朕作甚?”朱翊镠望着报信的军医问道。
“是,陛下,翁果岱嘴里一直念叨着要见陛下,他整个人像失了魂一样,感觉随时会崩溃掉。”
“那让他来吧。”
朱翊镠倒无所谓,虽然对翁果岱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但想见就见他一面身上也不会掉一块肉。
很快翁果岱被带来了,看起来还是那副死了娘似的样子。
朱翊镠一脸认真地望着也不说话。
忽然见翁果岱两腿一屈,噗通一声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然后张嘴嗷嗷大哭,像个孩子。
朱翊镠不由得一愣,这与平常见到的那个硬气不服输的翁果岱判若两人。
“喂,你这人怎么回事呀?一个大老爷们儿,好端端的哭什么?”
靠,这不问还好,一问翁果岱哭得更厉害,一把鼻涕一把泪稀里哗啦。
这一幕,要是被猛骨孛罗与哱云见到了,想必更是惊讶诧异。
翁果岱居然还有这一面。
“好了,好了,大男人哭什么哭?要哭,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或捂被子偷偷地哭,天没塌下来,朕也说要杀你。”
“有话好好说,没话就滚蛋,朕可不想见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
翁果岱终于一抹眼泪,停止下来。
“大明皇帝陛下!”
“你哭什么?”
“心里难受,从来没有这么难受,堵得像喘不过气来。”
“那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朱翊镠不客气地道,“是不是想着自己儿子背叛你,朋友出卖你,眼下你又走投无路,所以心里非常难受呀?”
“为什么会这样?”
“咎由自取,不是说了吗?这就是与朕唱反调的结局。朕还没下令杀人,或许科尔沁部也就没有那么多人恨你,假若你们像哈达部一样遭遇灭顶之灾,再看看你还有没有立足之地。”
“我愿意与大明皇帝陛下配合。”翁果岱一边磕头一边说。
然而,朱翊镠却摇头道:“可朕另有打算,已经不需要你了。”
翁果岱抬头,面若死灰,见朱翊镠不似开玩笑,又嗷嗷大哭起来。
“你这人怎么这样?好像朕有多欺负你似的?朕不是没给你机会,一而再再而三给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知珍惜,这会儿朕不需要你,你又反过来求朕,不觉得自己没有骨气犯贱吗?”
“不是没骨气,是我目光短浅,不知道大明皇帝陛下对我、对我族人好。”翁果岱一边说一边狠扇自己耳光。
“够了,别演了,怎么?忽然间翻然悔悟了?”朱翊镠不禁冷“哼”一声。
“我不是演,是发自内心的。”
“那你也用不着对朕哭诉。”
“请求大明皇帝陛下的原谅,我愿意配合您的一切行动。”
“你这人,刚不是说了不需要吗?”
“难道大明皇帝陛下真的认为我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了?”
“朕已经不想在你身上花心思了,况且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否在真心忏悔。所以你还是走吧。”
“绝对真心,要怎样才能相信我?”
“其实哪怕相信你也不需要你了。朕还说得不够清楚吗?”
“恳请大明皇帝收留。”
“怎么?还想赖在这儿不走了?”
“我必须表明我的真心与决心。这是我受尽痛苦与折磨之后才决定下来,所以我不想再改变主意了。”
“那是你的事。”朱翊镠掷地有声,忽然大喊一声,“来人——”
“万岁爷。”一名近侍立马儿进来。
“把他带出去。”
“大明皇帝陛下,恳请收留,我已经无处可去了,大明皇帝陛下……”
无论怎样恳请,翁果岱终究还是被近侍拉出去了。
“万岁爷!”近侍很快又进来。
“他人呢?”
“拉到外头,可他不肯走,还跪在外面。”近侍回道。
“那让他先跪着吧。”
“明白。”
“万岁爷,看他是诚心诚意的。”近侍很难得地多说了一句。
通常她们都不会多说一句,今日也是因为翁果岱这样一个看起来如此硬气的大男人,却像一个被人遗弃的孩子哭得如此伤心而不顾形象,这会儿又跪在外面不肯走,不禁多了两分怜悯。
朱翊镠微微叹了口气,“人为什么总喜欢这样?得到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等到失去了,才后悔莫及想追回来。”
“万岁爷真的要放弃他吗?”
“让朕想想。”
“哦。”近侍便不再多说了。
“把舒尔哈齐叫来。”
“遵旨。”
舒尔哈齐很快来了,一来便诧异地问:“陛下,翁果岱怎么回事儿?为什么虔诚地跪在外头不走?”
“你觉得他虔诚?”朱翊镠简要与舒尔哈齐说了一遍刚才的事。
“陛下,看起来是蛮虔诚的。”舒尔哈齐听完后,如是般回答。
“关键是,无论他虔诚与否,朕都不想在他身上耗费时间了。”
“可他不走怎么办?”
“你领军带着他去检验一下,看他在科尔沁部是否还有号召力,这个朕坐在这里也判断不准,倘若他依然还有强大的号召力,朕再计划下一步。”
“现在就去吗?”
“嗯。”
“最好先与戚大帅、李总兵会合,不然万一与科尔沁部起了冲突,你一个人恐怕应付不过来。”
“好,那臣带多少人马去?”
“带五千吧,若时机合适,顺便重申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