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后的声音充满了恐惧,让大厅里的人都是神情大紧。
朱翊镠猜得果然没错,万历皇帝挟持李太后出来了。
居室里没有兵器,万历皇帝便找了一把剪刀抵在李太后的咽喉处。
“钧儿。”
陈太后慌乱地喊了一声。
“你们全都退后!”
万历皇帝焦躁地呵斥。
“钧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陈太后已是吓得脸色苍白,她连连后退两步,斥责道。
“母后,孩儿也是没办法。你们都不支持朕,连娘都劝朕退位让贤。朕才是承嗣大统的皇帝,绝不会退位的,朕说过,除非死。”
“这事儿好商量,你快放下剪刀,若是误伤你娘,母后都不答应。”陈太后满脸的焦急。
“母后,孩儿若不这么做,还能走出这里吗?你们退后,退后——”
“钧儿,你这是要逼死娘吗?”李太后心如刀割地道。
“娘,孩儿不孝,待过了今日,孩儿再向您赔罪。”
“皇帝不要乱来!”王皇后见到万历皇帝安然无恙,不禁心安两分,但同样着急,好言劝道,“否则即便守住帝位,也会被世人唾骂。”
“朕自然不会伤害娘,可若他们逼人太甚,朕只有陪娘一道共赴黄泉。”万历皇帝绝无半分妥协之意。
“皇兄……”朱翊镠刚一开口,只听万历皇帝恼怒地斥道:
“闭嘴!朕现在不想听你说话了。今日之种种,无不因你而起。倘若酿成悲剧,你就是罪魁祸首。”
“还有你。”万历皇帝又瞪着郑妙谨恶狠狠地数落道,“朕册封你为淑嫔,赐予你翊坤宫,你心里却爱着他,将翊坤宫当作你俩邂逅的场合并在此挟持朕,无耻,是可忍,孰不可忍。”
“皇帝,你以为这样就能走出翊坤宫吗?”郑妙谨不慌不忙地道。
“不信试试看。”
“即便皇帝走出翊坤宫,就能安稳地保住皇帝的位子吗?”
“朕本想成全你们,可现在看来只有将你们赐死,朕才能安心。”
“娘在你手上,我本想放你出去,可现在看来不能让你离开翊坤宫。”郑妙谨依葫芦画瓢似的说道。
“难道你们不管娘的死活吗?”
“娘在你手上,是生是死看皇帝。可若我答应放你,那我们就得死,还有江陵城那边许多人都得陪葬。倘若娘因为救我们而死于你手,娘在天之灵会原谅我们,只会憎恨皇帝不争气。”
“你也给朕闭嘴!区区一位淑嫔,还没有资格教训朕!滚开——”
万历皇帝呵斥一声。
因为陈太后、朱翊镠与郑妙谨他们全都退后了,可看守的四名近侍却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万历皇帝尽管呵斥,可她们听而不闻似的依然无动于衷。
“皇帝,她们是不会听命于你的。”郑妙谨道。
“还不让她们滚开?”
“我说过,只要我不点头,皇帝走不出翊坤宫。”
“娘,别怪孩儿无礼!”万历皇帝也不搭理郑妙谨了,对着李太后说道,“是他们一个个逼孩儿太甚!孩儿今天必须走出翊坤宫。”
然后他手上的剪刀向前进了一分。
感觉只要稍微一用力,剪刀口就要陷入肉里了。
诚然,此时此刻万历皇帝大有一股鱼死网破的决心。
“钧儿不要乱来。”
“皇帝不要乱来。”
“陛下不要乱来。”
陈太后、王皇后、申时行三个人同时出声阻止。
“皇兄。”几乎与此同时朱翊镠也喊了一声。虽然他坚信万历皇帝不会伤害李太后,可此刻倘若依然僵持难下,他怕李太后想不开。
“朕数三声,如果他们依然不让,那朕今日便与娘共赴黄泉。”
稍顿了顿,万历皇帝又忽然拔高音量,对外喊道:
“外面的人给朕听着,翊坤宫发生巨变,朕之亲弟朱翊镠连同郑淑嫔一道挟持朕,企图篡位取而代之。倘若朕今日走不出翊坤宫,你们也不可认朱翊镠那逆贼为主,听见了吗?”
因为万历皇帝使出吃奶的力气,外头的人听得真真切切。
顿时间又引发一阵骚乱。
“这是万岁爷的声音。”
“万岁爷果然被潞王爷挟持了。”
“潞王爷真的要造反吗?”
“那我们要不要即刻冲进去救驾?”
“是……”
张鲸见眼前形势好像有点不合自己胃口,大喝一声:
“大家静一静!里头到底什么情况我们不清楚,万岁爷又没让我们进去,翊坤宫狭小局促,倘若我们蜂拥而上,非但不能救驾,反而制造混乱,护驾是御前侍卫与宫里禁卫的事。”
张鲸像是一语点醒梦中人,话音刚落便立即有人附和:
“对呀,御前侍卫呢?我们这些人手无寸铁,确实不知里头什么情况,贸然冲进去只会制造混乱。”
当然也有人立即反对:“可万岁爷被挟持,我们岂能坐视不理?”
外头的人亦争执不下难以抉择。
只是他们都感到诧异,御前侍卫与宫里的禁卫呢?皇宫已乱成这样了,他们没理由听不到音讯啊!
这会儿都死哪儿去了?
虽然翊坤宫属于后宫,侍卫们不能随意进入,可皇帝有难,事急从权,这时候怎么着也该出现啊。
万历皇帝将自己的心声传出去后,无疑他心底又增添了两分底气与信心。
此刻正殿大厅值守的四名近侍依然稳若磐石般矗立着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