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需要问申先生一个问题,希望申先生由衷地回答。”
“潞王爷请问。”
朱翊镠道:“我很快就要离京了,所以很想问,依申先生之见,此次离京我会遭遇什么不测吗?”
“遭遇不测?”申时行愣了一愣,随即解释道,“潞王爷,张先生离世,我刚刚担任首辅,总有一股力不从心之感,心绪较为烦乱,说心里话,确实没有为潞王爷考虑到这一节。不过,潞王爷为何有此想法呢?”
“居安思危嘛。”朱翊镠只是这样解释道。也只能这样解释。
“那不知潞王爷要我帮什么忙?”
“届时我离开京城,不会提前通知任何人,包括我娘亲在内,只会提前一天告诉你,请申先生将我们一行四人秘密送出京师。这个有问题吗?”
申时行稍有疑虑,又问道:“潞王爷觉得很有这个必要?”
“有没有这个必要,我觉得秘密离开京师都是比较好的选择。”
这是朱翊镠认真考虑过后作出的决定。当然,起因还得提到胡逸仙。因为胡逸仙的提醒,他才决定秘密离京。
这样,对以后的发展也有好处。
况且,他的第一站将会是荆州府江陵,本来这就是个秘密,朱翊镠还不想让其他人知道,除了冯保和李得时,确实也没有告诉其他人。
原本想着这件事交给冯保来办,毕竟人家提督东厂,擅长干那些隐蔽事。
可想着这件事也只能隐蔽一时,肯定很快就会被发现。
况且站在朱翊镠的角度,临走前也需要交代李太后一声。
冯保牵涉的事情已经够多的了,万历皇帝本来就不待见他,不能再让他做那些背负非议的事儿。
因此,还是交给申时行比较妥当。
申时行问道:“潞王爷,不知离京后你要去哪里?”
朱翊镠回答说:“这个就不用申先生关心了,你只管将我们安全送离京师即可。届时,我们一行有四个人,我、李之怿、阳康、赵灵素。相信对于申先生来说,这件事儿不是很难吧?”
申时行道:“难是不难,就怕太后娘娘和陛下怪罪。”
朱翊镠保证:“申先生放心,我自会与娘亲交代。她不会怪你的。”
“好!我答应潞王爷。”申时行这才点头同意了。本来他就觉得欠朱翊镠一个大人情,这辈子可能都还不清。
朱翊镠接着又叮嘱道:“请申先生谨记,这事儿要为我保密。”
“知道了,潞王爷。”
“至于大伴想要晋封伯爵一事,我来处理就好了,申先生不用管。”
“多谢潞王爷!”见朱翊镠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申时行也就放心了。
原本就对朱翊镠有信心,觉得只有请他出马才最利于问题的解决。
……
次日用完早膳,朱翊镠有心在李太后面前提了一句:“娘,听说伴伴想晋封伯爵?有这回事儿吗?”
“是啊!”李太后点点头,颇有感慨地道,“他侍奉我们这么多年,你和你皇兄都是他陪着长大的。你皇兄继嗣大统以来,他又主持大内与张先生一道致力于改革,如今张先生过世,享受了莫大的殊荣,可冯公公却被你皇兄排挤,他对他的未来表示担忧,让娘怎么办?总得给他一些实在的好处安抚安抚吧?可他又不缺啥,唯有晋封。”
朱翊镠当然能理解李太后对冯保的心意,也知道冯保的担心并没有错,若非他来到这个世界,冯保的未来何止让人担忧?
朱翊镠道:“娘的意思是,关于晋封是你提出来的?”
“嗯,虽然是娘提出来的,可娘也不傻,与冯公公相处那么多年,难道还看不出来他的心思吗?娘提出晋封伯爵的事后,他很高兴。”
“可是娘,你问过皇兄是否愿意晋封吗?晋封伴伴又合乎朝廷的礼法吗?”朱翊镠连续两问。
李太后神情微微一滞,带着些许诧异,疑虑地道:“你皇兄是冯公公陪着长大的,应该不至于反对吧?”
“娘,孩儿觉得此事应该与皇兄事先沟通一下比较好。而且娘明知皇兄不待见伴伴,又怎么高兴晋封伴伴呢?”
朱翊镠觉得在李太后面前也无需隐瞒,如实地将万历皇帝把难题抛给申时行,而申时行也感觉为难不知怎么办只好来请他帮忙,等一五一十地说了。
李太后听完,叹了一口气,喃喃地解释道:“其实娘也知道这事儿难办,这一来与张先生的执政理念不合,二来与朝廷的礼法也不合,可娘之所以仍要作出这样的决定,完全是想给冯公公一点心理安慰。”
朱翊镠却不以为然道:“娘亲的心是好的,但如果真的晋封伴伴,会给他招惹许多非议,还会让皇兄心里不舒服。”
“是吗?”
“嗯,是的。”朱翊镠道,“娘,其实伴伴已经是大内第一人了,他不需要更多的殊荣,只要娘亲真心待他就好。”
李太后又叹息:“娘当然真心为他,可惜你皇兄与他之间的结解不开似的。”
“既然解不开,娘亲这样做,看似安慰伴伴,如果真的晋封,伴伴肯定也会高兴一时的,可实际上非但不能帮助到伴伴,反而会将伴伴推到一个受人非议与攻击的位置上,从而让伴伴的处境变得更加艰难、尴尬。所以孩儿希望娘亲收回成命,晋封伴伴一事就此作罢。”
李太后凝眸沉思。
朱翊镠又道:“娘,孩儿是为了伴伴好,也是为了给皇兄营造一个稳定的时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