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亚从五指张开轻轻擦拭着男孩的头毛,掌心压下毛巾拭去两颊的水迹,手下的男孩闭上眼乖乖地任他动作,就像每一个乖巧爱娇的孩子,然而刚才看到的画面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个孩子到底怎么会长成现在这副模样?
聪明得过分,也对自己不在意得过分。
孙亚从不好置喙别人的家事,最终只好叹了口气:“你这小鬼,不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吗?全身上下没几两肉,贫血就算了还动不动就睡过去,就这副样子还不知道好好保护自己!这么冷,雪化掉你会冻感冒的知不知道……”
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会有这么婆婆妈妈的一天,次数还不是一次两次,果然这孩子是他的克星吗?
湿发确实不舒服,虽然黎稚基本不可能因此生病,但有人帮他处理掉他还是乐于享受的。
黎稚随他在耳边念念叨叨,随手拿起一份被放在一边的报纸,本只想打发一下时间,没想到展开一看就看到了感兴趣的东西。
手上这份报纸用一大块版面报道了有关百草堂的情况,开头陈述了当前因为百草堂以及其独一无二的清毒散造成的轰动以及万人哄抢的场景,之后简述了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详细说明了清毒散的作用,并附上了对几位癌症病人以及病人家属的采访记录。
“……虽然目前还没有权威机构或者已知的医学原理能够证明清毒散对癌症的治疗作用,但从大部分患者的临床反应来看,清毒散有很大可能性确实具备百草堂向群众说明的作用……”
从这篇报道来看,虽然笔者试图做到客观,下笔时刻意避免融入自身的感情因素而尽量使用事实依据来说话,但这只是因为职业道德而已,从全文来看,这个人对于百草堂的正面看法和喜爱根本丝毫都没有要掩饰的意思。
“《绝症患者的曙光——万人齐聚的百草堂!》,”黎稚一字一句抑扬顿挫地念出这则报道的标题,歪着脑袋斜看向认真给他擦头发的青年,“记者一直在夸百草堂呢,叔叔做得不错啊,要不要boss给你个大红花?”
“别乱动。”制住男孩不安分的小脑袋,听到他话语中的戏谑,孙亚从无奈地勾了勾嘴角,手上的动作不停,示意男孩看向边上剩余的几份报纸,“boss的小红花现在还承受不起,赞同的声音现在还是少数,或者说,现在注意到百草堂还是少数,那么多家报社,我也只找到这么四份报纸提到了我们百草堂的,而且还都是z省本地的。”
黎稚若有所思地颔首,确实,报纸虽然向来以及时自称,但比起后世的网络传播还是慢得多了,一个月的时间,一家只在青玉镇有实体店的新兴药店,无论销量如何,能引起报社的注意还要多亏癌症这个话题的敏感度了。
拿起剩下的几份报纸,《能治愈癌症的清毒散!是哗众取宠还是真有其事?》、《清毒散的效用尚未证实,民众切勿跟风!》、《庸医的大话:中药治愈癌症?可笑!》,如今还没有标题党这种群体出现,很多时候报纸的标题都完全能体现整个报社对此所持的态度。
不像第一份青玉报的重视和支持态度,在剩余的这三份报纸里,有关于对百草堂的报道只占了版面的一角罢了。
前两份报道的态度暧昧不明,只是在呼吁群众不要盲目相信商家的宣传,要保持理智而已,但这最后一份……居然从一开始就像是把百草堂踩进了泥土里,简单概括它的论点,却无非就是中医这种很多都无法用科学解释的医学有多么不可靠罢了。
孙亚从发现黎稚的目光一直定在某个方向,顺着看过去就看到了那篇一开始让他相当气愤的报道。
“那份是今日报,虽然一开始觉得这家报社简直不可理喻,但仔细想想却也能理解这些人的想法了。”孙亚从摇了摇头,叹道:“这家报社属于外资企业,外资完全控股,z省不过是分部罢了,这家公司的高层基本都是不了解华国文化的外国人,和他们谈阴阳平衡、谈穴位分布根本就是对牛弹琴,对他们来说,弄不清原理的中医大概和巫术是同一个概念吧。”
终于用干毛巾擦干了男孩的头毛,孙亚从把毛巾塞回了收纳盒,踩下油门,汽车在一大片围观群众的目光中向远处驶去。
“这四份报纸里,只有青玉报是支持我们的,也只有青玉报在报道之前做了认真地考察并联系百草堂做了些采访,因为青玉报是专门报道青玉镇上发生的事情,而其辐射范围也只在青玉镇以及一些周边城镇。而其他三份,起码都是以整个省为单位的,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不会特别关注一个小镇上发生的事情,也不会为此多费心力去做调查。更何况,他们也都在报道中说明了这只是猜测,对此造成的影响不负任何责任。”
黎稚勾了勾唇角,不置可否,看着窗外飞速闪过的景色淡淡道:“所以,你想尽快开百草堂的分店是因为这个?”
孙亚从却摇了摇头:“百草堂走向全世界是必然的,我只是担心信息的滞后会延误更多人的治疗时机。”
黎稚按照他的思路:“所以这样的话,不如尽快扩大公司规模,把药卖到患者家门口的同时,顺便也让这些报社不得不主动为百草堂做宣传?”
孙亚从颔首:“等公司的规模和知名度到达某个程度,全世界急于求医的人都会聚集过来。”
“就像当初我和爷爷那样。”
黎稚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