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成都府,似乎每一处都沾染了喜庆,萧山一早贴了告示,说要摆三日的流水席,只要是成都府的百姓,只要你愿意,就可以去天福楼吃饭,两层楼同开十六桌,一桌可坐十人,两瓶酒十个菜一盅汤
成都府的界面上难有乞丐,所以,初六从早上到夜里,来的都是成都府的百姓,有的人来已经吃过了,只是为了讨一口酒喝。
他们不能都去萧府,那么在天福楼喝杯酒,也就等于喝上了萧少爷的喜酒。
全城同喜,热闹非凡。
此刻已是过了饭点,有九人坐在一张桌子前,其中一人拉着另外站着的人,“还差一个人就能开席了,快来坐,下一席面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我就不吃了,我就等着你们开席讨杯酒喝。”那人摆着手,“我可是吃过来的,再吃,我也吃不下了,明天再来吃。”
大家哈哈大笑,有人道:“那你就坐着喝酒,一杯哪够,多喝几杯才行。”
“我不吃饭,怎么能占位子,一会儿有没吃饭的来了,我岂不是耽误人家了。”
众人逗趣解闷,笑声充斥着整个酒楼,小厮穿堂吆喝上楼跑菜,大冬天跑的一身汗。
“这位先生。”忽然门口出现一位男子,他穿着一件天青色的直裰,容貌俊美,因为太过消瘦,而透着一种弱不禁风的美,让大家看着一愣,顿时方才侯一人开桌的那些人,招手喊着他,“先生来吃喜酒的吧?快来,快来,就等您开席了。”
他们语速很快,口音也不好懂,那人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道:“好!”
他声音有点沙哑,和他出众的相貌不大相符,大家也没有多想,总归是被人的私事,就算好奇问了对方也不会说。
那人坐下来,桌子上的人就朝小厮吆喝着,“人齐了,开席喽!”
“来喽!”小厮在后堂应了,顿时,七八个小厮托着托盘鱼贯出来,一边上一边跑菜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佳偶天成”
一道道喜庆的菜名,精致的菜肴让大家喜笑颜开,桌子上的一位年纪略大点的长辈动了筷子,喊道:“喝酒。”
众人举杯,这才发现最后来的那位年轻人没有动,老者就招呼他,“小伙子,喝酒啊,是喜酒呢!”
“嗯,喝酒。”那人端了酒盅和大家碰了碰,一口饮尽了杯中酒,酒是烈酒,好像刀子似的一路剐了下去,他又提壶斟了一杯喝完,他旁边的人看着他,就压着他的杯子,道:“年轻人,这酒烈,你喝了两杯至少要吃半碗菜,否则明天这肚子啊,受不了。”
“好。”那人点了点头,随手去夹面前的“佳偶天成”,是一对烤乳鸽交颈在盘子里,他筷子伸过去却停住了,旁边的人哈哈一笑,道:“这筷子可扯不开,我帮你。”
他抓了乳鸽撕开放在那人碗里,那人低头看了一眼冲着对方笑了笑。
众人推杯换盏,喝的热闹起来,等再回神时,发现那个年轻人已经不在了,他筷子是干净的,碗里的鸽子还在,但他面前的酒壶却已经空了。
“这年轻人,喝这么多明天肯定是要醉的。”那位长辈摇了摇头,又道:“不过,人活着就是要彻彻底底的醉一回,只有醉的难受了,以后才知道喝多了不舒服。”
大家哈哈大笑,有人道:“有人就喜欢这醉酒后的感觉,所以天天买醉。”
“也是,人想要的东西不一样,所以,有人喜欢醉,有人就克制不喝酒。不一样哦”
虽近亥时,街面上依旧人来人往,满城贴着喜字,进了城就好像掉进了红色的被褥里,放眼看去,一片喜庆。
那人慢慢走着,天青色的直裰上不知何时弄脏了一块,像是方才吃饭时被人蹭的,这一块污随着他走动,显眼的很,有路过的人看他摇摇摆摆,步履蹒跚的样子,不由喊住他,道:“这天冷,你喝醉就早点回去吧。”
那人冲对方笑笑,笑容特别的好看,虚虚幻幻的有种不真实的美。
对方看的呆了一下,摇了摇头走了。
走了很久,他在一条偏僻的巷子里坐下来,隔着一道墙里面好像很热闹,像在办喜事,他就靠着墙抬头看着天,成都府的天比燕京要清透很多,这时节燕京有了风沙,鲜少能看到这么一弯明月。
那么高,那么清冷
那人似乎真的很冷,打了个哆嗦抱着手臂滑动着就躺在了路上,眼睛正对着对面围墙下的一个鼠洞,黑漆漆的,有两只小眼睛探头探脑的,在分辨他是活物还是死物。
“死的。”那人道:“有的人活着,但是他已经死了不过,能死在这里也行啊。”
对面的老鼠似乎听到他在说话,吓的滋溜缩了回去。
“连你也怕我吗。”那人嘀咕着,混混沌沌的,“是该怕的。”
这一天沈湛起的比平时晚了一刻钟,他起床洗漱出了房门,提着刀站在院子里,只觉得空气清新,而他神清气爽。
“少爷。”芷兰端茶过来,沈湛结果喝了一盅,交代道:“她还在睡,你别去吵她。”
芷兰应是,结果空茶盅退了下去。
沈湛去了校场,苏季不在萧山也不在,只有闵望在等着他,见他过来便跟了上来,低声回道:“爷,周先生托人带了口信来,说明日就能到。”
“嗯,等明天到了再单独请他吃酒。”沈湛动了动胳膊,闵望又道:“昨晚他在院外躺了半夜,下半夜似乎酒醒了,就起来走了。不过,人还在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