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被卢湛和乔小如这么一整治,彼此之间反倒去了敌意,生出了几分同病相怜之感。
云妆这厢哭得伤心欲绝,那三个根本不可能睡得着,便都过来相劝。
劝了、问了半响,云妆方渐渐止住了哭声,抽抽噎噎的道:“我们、我们现在这个样子,还有什么脸面回京城?还有什么脸面见长公主?呜呜呜,长公主一定会对我失望的!将来,可怎么办呀!呜呜呜呜……”
听了她这一番话,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同病相怜,忍不住都悲从心来。
云裳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忍不住也掉下了眼泪。
云妆好歹还是个囫囵样儿的没什么损伤,可是她呢?她才是完全被毁了啊!
“哪里有这么糟糕了?长公主不会不管我们的。一切等回到京城,总还有别的路子。等回到了京城,一切有长公主做主,或许,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呢……”云容勉强笑着说道。
云妆呜呜的哭道:“你当然这么说了,还是你运气好,偏偏一来就病了!谁能想得到呢,公子他——”
云妆抽抽搭搭的呜咽着,不说话了——因为不敢。
万一传到了公子耳中,非得又叫她跪下不可,那她的膝盖真的要毁了。
四个人彼此又说又叹了半响,云妆发泄一通哭得也够了,困意袭来,便都不再说话,各自回房睡觉去了。
然而真正躺下之后,又有谁能够睡得着?
每个人都是一样的翻来覆去,脑子里尽想着那尚且不知在何处、不知会变成什么样的未来,无声叹息,暗自怅然。
回想着云妆那番羡慕自己生病的话,云容勾了勾唇,那笑容却是又无奈又侥幸。
侥幸的是自己误打误撞竟逃过了一劫,如今若说万事不沾身的,也就只有自己了。
无奈的是,公子这般油盐不进的态度,难道真的这一趟要白来了吗?
别说云妆、云裳她们不甘心,她也一样——不甘心呀!
公子这样的人品风貌,若是,若是——那么后半辈子也不用愁了!
这一夜辗转反侧之后,云容悄悄的下了个决心……
田氏和怀宣离开之后,偌大的院子一下子仿佛空荡安静了下来。
虽然即便田氏在的时候,她也是个安安静静的人,怀宣白日里都去学堂、晚上回来也不是个闹腾的。
可是,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别说乔小如和卢湛都不习惯,便是莫氏,心里也怅然若失。
等过没多久,乔小如和卢湛一家子都走了,可就只剩下她和丁四海以及儿子小江一家三口守着这个院子了啊!
唉,虽说到时候相当于自家住着这么好的一个大院子,十分自由,并且轻松。
可是,主子们都不在了,那种空荡荡的感觉,也并不是那么好受的。
这日,卢湛有事进城去了。
终于等到这一天,云容将自己收拾了一番,中午趁着乔小如学规矩午休的时候求见。
乔小如听说云容求见自己,很有几分意外。
挑了挑眉,便将她叫了进来。
将小月亮交给山竹、杨桃,乔小如领了云容另外一间屋子说话。
“有什么事,说吧!”
云容微微抬头下意识打量了乔小如一眼,端坐在上的女子容貌清丽,目光清亮,眉眼间透着一股少见的淡定从容和淡淡睿智。
裁剪得体的衣裳穿在身上,虽然是普通的布料、普通的花色,依然将她衬得气质不俗。
云容垂眸眨了眨眼心中轻叹:怪不得能将公子的心拢得那般严严实实,怪不得能镇住两位嬷嬷和云妆她们。如此容貌气质的女子,怎么也不是个普通寻常的乡下妇人。
是自己等人自视太高了啊。也不想想,能吸引公子、令公子宁肯违背长公主的意思也执意要娶的女子,能差劲到哪里去?
云容一弯腰,膝盖弯一软朝乔小如跪了下去:“少夫人,奴婢,有几句肺腑之言,想要说给少夫人听,请少夫人给奴婢一个机会。”
肺腑之言?
乔小如听了这话差点想笑。
这语气倒是挺真诚的,可惜,本质却不变。
横竖这几个都是长公主特意挑选出来跟自己抢丈夫的,便是再真诚,那也不过是障眼法。
她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或许达到目的的方法不一样罢了。
这么说来,这个云容,倒是比那三个更有心思呢!
也难怪,不是更有心思的,怎么会一来便装病呢?
“哦?”乔小如一笑,淡淡道:“既然是肺腑之言,那么我自然要听听了。若是不听,岂不是我的损失?你说吧!”
“是,少夫人!”云容神色更加虔诚、语气也更加恭敬。
冲乔小如跪下深深的磕了个头,这才道:“很快公子与少夫人便要回京城了,相信少夫人心里也明白,京城与这儿,是不一样的。环境不一样,长公主府与这宅子也不一样。公子的身份——更是天差地别了!”
“但凡大户人家,不说远的,便是乡下的财主家,想来不纳妾的只怕也少。更别论是长公主殿下的独生儿子了——奴婢知道说了这话少夫人或许心里会不痛快,可少夫人应该知道,奴婢说的是事实,公子回京之后,身边迟早是要收人的。”
一口气说的太多,云容微微有些急促和喘,说到这儿停顿了下来,一颗心紧紧的提着悬在半空,紧张的等待乔小如的反应。
她怕乔小如会将她训斥责罚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