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杏儿笑道:“我这是实话,有什么说不得的。我这里还有一句实话,我说了三嫂可别生气。”
田氏笑道:“我还不知道你?你看我什么时候跟你生气过了?”
卢杏儿便拍手笑道:“得,有三嫂这句话,我可就当真了。要我说,有的人啊,就是趋炎附势,长着一双势利眼。三房若是从前的光景,水秀能成天往咱们家跑吗?这往后啊,还不知多少人会往咱们家跑呢。不是我说啊,三嫂你就是心地太好,总觉得别人也都是好的!想想之前家里的情形,有几个人肯伸出援手呢。”
一席话说的田氏不语。
半响笑道:“你这话的意思我听明白了!唉,其实你说得对,我啊,就是耳根子软,又不怎么好意思拒绝人的,这毛病看来以后是要不得了。不然得给小如他们添多少麻烦呢!”
田氏忽然就想到了卢怀银娶亲那天,自己被水家人热情包围的情形。那天简直是她有史以来最难熬的一天,偏偏伸手不打笑脸人,还没法子对人家发作。
以后越发家大业大的,保不齐没有那不怀好意的人上自己面前求什么说什么,若是一时不忍或者纯粹就是被欺骗了应下什么,让儿子媳妇他们该怎么办?
是驳回她这个当娘的呢,还是不驳回呢?
“我就知道三嫂你是个明白人!”卢杏儿笑道:“三嫂你心里头清楚就行了,其实有些人有些话你见了就见了、听了就听了,不当一回事儿就行了。若真要求什么,只管推给阿湛小如他们就行,谁还敢强迫你不成?”
又道:“其实小如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即便损失点儿钱财,她未必有多放在心上。可若是万一牵连到什么不好的事儿上头,连累了怀宣,那就太划不来了!”
这话听得田氏心头一跳,顿时警惕起来。
心道不错,怀宣那孩子秦先生可着劲的夸他呢,说他只要好好用功,将来必定有大出息的。
读书人什么最重要?自然是名声!
即便学问再好,名声沾染了污点,这辈子也就算完了大半了。更糟糕一点,那就是全完了。
她可绝对不能叫人给算计了连累了怀宣……
田氏原本听卢杏儿那么直言心下多少有那么点儿别扭不自在,此刻只剩下满满的感激,不由向卢杏儿笑道:“好妹妹,你这话真正太对了!若非你提醒,我一时还想不到这上头呢!如果真因为我牵连害了怀宣,那可真是——”
越想田氏越是后怕起来。
卢杏儿笑道:“也就是三嫂,我才敢说这些,三嫂不怪我鲁莽就好了!”
“哪里,感激还来不及!”
从此田氏果然上了心,无论谁在她面前如何奉承讨好,她也只是含笑温和以待的多,别的什么都不肯多言半句,统统都推给乔小如傻夫君了。
即便想要做点什么,也必定事先跟乔小如商量了,让乔小如查清楚了再拿主意。
自然而然的,对水秀的态度也不如之前那么热络了。
水秀心里郁闷,面上装作不知,依然在田氏面前扮演着娇憨温柔。
田氏给她面子,卢杏儿可不给。
送她出门的时候便将村里的流言有意无意的笑着透露了几句,又叹道:“你们好歹是妯娌,怎么闹成这样呢,平白叫外人笑话。你不知道那天李氏委屈成什么样跑到我们家来,三嫂还安慰了她好一阵呢。不过这是大房的事儿,三嫂也做不了什么。”
水秀听得不由浑身冰凉,心头一沉。
怪不得三婶对她疏离了,原来全是李氏那贱人搬弄是非……
她说不出心里有没有懊悔懊恼,没想到李氏那贱人居然跑到三婶面前去哭诉。
水秀心生恼恨,欲要分辨,卢杏儿摆摆手道:“别跟我说,我也不想听,你们家的家事儿我可不掺合!”
直接撂下水秀就走了。
水秀目光沉沉,忽然觉得有些心灰意冷:这门亲事做的真是亏大了……
再说杨氏,自然很快就听到了传的满村子里都是的那些风言风语,气得那叫一个七窍生烟,将李氏跳脚大骂起来。
李氏哪里怕她骂了?挨了骂就嗷嗷哭着跑了出去,恨不得满村里跑了一圈。
自然有人相问,一问她就连哭带说的。她也变聪明了,不怎么说杨氏,只把脏水往水秀身上带。
反正,就算是捏造些事实、夸张夸张冤枉水秀又怎样?那小贱人每每让她吃暗亏,她也让她吃点暗亏才够本不是?
众人无不叹息。
杨氏把李氏给骂得哭着跑出去了原本心里是颇为满意得意的,可水秀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妙,便委婉的提醒杨氏:大嫂这样哭着出去,叫人看见了,谁知又会说出什么话来……
杨氏如梦初醒,一边骂着“杀千刀”的一边飞奔出去,她要去把李氏给拉回来。
于是,众人有些原本不太相信李氏的话的,看见杨氏骂骂咧咧的狂追而来,分明证实了李氏的话,倒都信了十足十。
李氏一看见杨氏立刻“嗷”的大哭叫起来:“娘啊,您别骂我啦,我知道错啦!我老实干活,再也不敢跟老四媳妇比啦!老四媳妇说什么我听什么,我改、我改还不成吗?我这就回家做饭去…..”
杨氏差点没气晕过去,跺脚骂道:“你个杀千刀的在胡咧咧啥?你敢跟老娘顶嘴啦?还攀扯上老四媳妇,你好大胆,信不信老娘休了你!”
李氏呆了呆,大哭起来飞跑回家去。
众人面面相觑,看杨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