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多亏了程先生!”
春月楼的一个包厢内,苏白衣举起了杯中的茶:“苏白衣不善饮酒,便以茶代酒敬前辈,多谢您鼎力相助。”
“哎……”程开业摆了摆手,道:“我也没帮什么忙。呵呵,一环扣一环,严丝合缝又惊心动魄,苏先生设下的这个套子堪称完美无瑕,别说是邱三和王敏德,换做是我,也不见得能逃过这一关。”
苏白衣这些套路看似简单,其实里面包含着诸多人性。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首先,谷玄飞过来之后高价收购药材,让邱三尝到了甜头,获得了利益,所以他便真的就放松了警惕。
然后,牛新生过来之后,以更高的价格收购了同济堂的药材,邱三只能酸溜溜的在外面看着,心里都是苦的。
这一甜一苦,顿时让他内心深处有些疯狂。
关键是第三次,当药材的价格抬高到四倍的时候,别的人还好说,亲身尝过甜头和苦楚的邱三就会彻底的丧失理智和最基本的判断能力,整个心思都沉寂在获得巨利的诱惑中。
如果一开始就实施第三步,就不是那么容易成功的了。
“这没什么!”苏白衣很平静的摇摇头,又略带歉意的说道:“只是连累的程先生您!”
当时通过袁可立找到程开业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只是有一点,苏白衣必须保证他不能失信。
毕竟是商人,苏白衣可以利用他程开业来对付别人,但无论如何,程开业本身在这件事情中不能扮演一个反面角色。
按照苏白衣之前的设计,一旦王敏德和邱三在刘大庆手中购买了药材,程开业便直接消失走人。但考虑到这么一来程开业的诚信便损失殆尽,于是只能临时改变方案。
还好袁可立路子宽,才上演了睢州城拦截药材这么一出。
可这整件事情,终究是一个圈套。
王敏德和邱三之前没有看破,但破产之后肯定知道这是个圈套。
程开业或许没有失信,在归德府等三日,三日后退走。
然而,程开业终究扮演了一个坑人的角色。
苏白衣说连累了他,倒也不是无从说起。
程开业很大方的摆摆手:“苏先生不用跟我客气,不过,咳咳。老夫觉得,如此计谋一个小商贩,是不是有些,咳咳,太过不近人情?”
“程先生这么认为?”苏白衣倒是有点意外。
“咳咳!”程开业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毕竟是身经百战的人,随即道:“苏先生勿怪,这是老夫一孔之见,老夫觉得,略施惩戒即可!”
“或许吧!”苏白衣也不是很在意,眼中目光聚集,低声却很坚定的道:“但我却有不得不整他的理由。”
邱三是个生意人,是个不讲诚信的生意人,他不但和王敏德一起设下圈套来阻碍同济堂的发展,还在他面前耍小聪明!
前生今世加起来,苏白衣活了两辈子。
他可以丢东西,可以丢钱,可以丢掉商机。
但唯独有一点,不能丢人。
当初在大车店前,当着那么多市井小人物的面,邱三就这么突然开溜,让他措手不及像个超级sb,甚至没有反抗的余地。
邱三坑了他苏白衣心中的女神;让她苏白衣在女人面前丢尽颜面;关键是,还明目张胆的对他女神流露出淫邪之意。
单就这三点,杀了他都不亏。
“好,不说这些了!”
程开业站起来,喝了两口酒,脸蛋红红的,让外面的歌姬进房唱《枉凝眉》,一边听还一边哼唱,很是投入的样子。
时不时朝苏白衣赞叹两句:“苏先生厉害呐,这枉凝眉,真是令人肝肠寸断。程某人今日才知道什么叫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苏白衣笑笑,没有分辨,继续喝茶。
程开业或许是喝多了,当着歌姬的面也丝毫没有顾忌,朝苏白衣又道:“其实啊,如果这邱三有点远见的话,这次虽然手中的银子没了,可却积累了大量的药材,也不见得会亏到哪里去?”
“程先生的意思是?”
“其实我说的那些话,也不完全是假的。”程开业深吸一口气:“旱蝗席卷川北、陕甘一带,确是事实,虽不能说赤野千里,恐怕也差不都,至少几年的新药是没有了。”
苏白衣点点头。
他自然明白程开业的意思。
当然了,他也相信程开业没有说谎,凭着穿越者的超级视角,他很清楚的知道,自从这个崇祯皇帝上台以后,西北的旱情一年比一年严重。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这不是传说,这是事实。
如果这邱三果真有远见,将手中的药材屯到明年甚至只需要屯到今冬,那价格翻上一翻让他回本的可能还是有的。
事实证明,邱三是没有远见的.
在睢州的牢房里过了三日,三日之后,即便他再怎么火急火燎的赶回归德府,黄花菜也凉了。人家程开业,早就“离开”了。
邱三没有办法,只能在春月楼前像个孩子一样的大哭一场。
同时,有“好心人”走过来,对他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道来,彻底击溃了他最后一点希望。
假的,都是假的!
谷玄飞是假的,牛新生也是假的!
程开业更是假的。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对付他而已。
药材的价格根本就没有涨,那些从归德府走了之后信誓旦旦的说要南下亳州的人,根本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