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辣椒炒肉,肉片不见多少,整个碗里几乎全是油渣子。
即使如此,李文秀还是狼吞虎咽地吃了两大碗红薯干带白米饭。
这半个多月,嘴里都没点猪油腥子快淡出鸟来了。
“妈,我爸昨天不是割了两斤花刀肉吗?你怎么净炒点油渣子吃?”
花刀肉就是五花肉,搁十年后,这种红白相间的五花肉才是红烧的好东西。
但是搁现在,买五花肉用农村人的话,那就是没钱瞎摆谱,瘦不瘦,白不白的,哪里有整块的大肥肉好。
拿眼瞪了儿子一眼,刘金兰的脾气越发是见长了。
“吃好了嘴吧?吃好了嘴多吃点咸菜,你就跟你那个穷摆谱的老子一个样,没钱还割两斤花刀肉,肉我腌了。”
除了翻个顶好的白眼,李文秀愣是一句话憋在肚子里说不出半个字来,跟刘金兰顶嘴?那纯属没事找事,他才不做这二呆子的蠢事。
无非就是点肉,不吃又不会死。
只是这好好的新鲜猪肉被刘金兰腌成了咸肉,李文秀还是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这日子过得,太特娘的憋气了!
气归气,但是这日子还得照样过,该是哪样就哪样,马沓子也还得照收。
李文秀可不是半途而废的人,虽然瞧不上那点辛苦费,但是收了至少还有油渣子吃,不收?那抱歉,继续咸萝卜干拌红薯。
不为了发家致富,就是为了自个儿的肚子,该收的马沓子一条都不能少,不仅仅不能少,还要多收,往死里收。
吃过饭。
等李日和从李向前家里去把三个大脚盆挑回来,李文秀立马就开始拾掇马沓子的事儿。
尝了甜头,得了那四百多块钱的好处,刘金兰现在对收马沓子这事,那是一百个情愿。
不光不挑刺儿,还一个劲地忙前忙后打帮手。
中午吃饭的时候,李文秀正端上碗,还没来得及往嘴里扒饭就看到刘金兰气冲冲地从灶屋里拉着二丫头的手跑出来。
瞧二丫头那小嘴嘟嘟一副受气包的样子,李文秀心里咯噔一下,立马就知道,这老娘又要搞事了。
果不其然。
李文秀还没开口,就看到刘金兰弯下腰啪啪地两下,还占着油星子的巴掌落到二丫头的屁股腚上,二丫头哇地一下子就梨花带雨地哭了。
“你这是干嘛呢?好好的不吃饭怎么打起孩子来了!”
李日和赶忙放下碗筷把二丫头拢进怀里,一个劲儿地摸摸头。
“打?打还是轻的,你问问她做什么了!好好的牛轧糖自己不吃,1角钱就卖给文霞和文凤了,没见过钱还是怎么的?穷疯了命!丢的是你李老大的脸,不是我的。”
李文秀一听这话顿时就无语了。
不用说,这事肯定又是文凤和文霞那俩丫头干的好事。
二丫头才六七岁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个屁。
这大人一个坏心眼,准害了孩子一辈子。
对于自家那俩婶子,李文秀已经不想去提了。
“行了,妈,多大个事儿呢,吃了就吃了,赶明儿给她再买点。”
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李文秀赶忙打着圆场,他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刘金兰就跟点着了的秸秆似的,噼里啪啦地就是不消停。
什么话难听挑什么。
“买?拿什么买?她就没这个命!”
“买给她吃不如省着两个钱用,免得又喂了隔壁那两个白眼狼!”
……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等刘金兰把饭菜收拾了,李文秀这才把二丫头抱起来去了梅子河边上的柳树下面。
“阿哥,我想吃糖!”
还想吃糖!!
李文秀可真是哭笑不得,这小丫头还真是不长记性,屁股上的手印可还没消呢!
不过谁又没个年少无知呢!更何况还是个7岁未满6岁未去的小丫头,要怪,就怪这世事无常的年代吧。
“行,等哥哥下次去县里,我保准给你买,不光买糖,还给你买果冻,草莓味的那种,好不好?”
“好!那你不能骗我,拉钩钩!”
李文秀耐着性子伸出小指头跟二丫头勾了勾手指,远处的梅子河面上,正好的阳光洒满整个河面,站在河边上,凉风习习,总能让人回想起很多过往的旧事。
时间一晃就到了8月初,中间7月末的时候李文秀又跟他老子去了一趟县里,来回又倒腾了800多斤的马沓子。
等拿到第二次卖马沓子的钱,刘金兰彻底不管父子俩怎么折腾了,这时节,能赚到钱的勾当就是好勾当。
别管你是贩马沓子还是贩棉花豆子,1个月挣一千多块钱,这绝对是发了一笔小财。
有了刘金兰的支持,李文秀也不继续瞒着,直接把他老子借了3000块钱的事抖出来。
不出意料,刘金兰虽然闹腾了一阵,但是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算是难得地糊涂了一回。
等到了8月初的时候,加上先前借到的3000块钱,李日和和李文秀父子俩手里已经攒了将近7000多的本钱。
这天一大早,李文秀仍然跟往常一样,吃过早饭就坐在家里收马沓子,二丫头在他边上趴在凳子上做作业。
李日和和刘金兰则去了镇上买东西,这一去估计不到下午三四点的时候肯定是回不来。
但是李文秀完全想岔了。
还不到11点钟的时候,李日和就火急火燎地夹着个蛇皮袋回来了,脸上神色匆匆,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李文秀往他后面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