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虽然睡得很香,可还是很警觉的,带妹妹出来的,不当心不行,他一翻身坐起来,愣愣看着几个人,眼睛被晃得看不清,还以为是查票的。
“要票啊?我给你拿,对面铺是我妹妹,两张票在这里……”
“干什么的?”真正的列车员走过来,看这边乱轰轰的,忙过来查看。那几个见势不对,转身就走。
“怎么回事啊?”老三这才回过神来。
“哥。”玉婴快捂死了,一掀被单坐起身,刚藏过来的女孩也现身了。
老三吓了一跳。
这时已经是晚上,车厢早就熄了大灯,只是留着一个昏黄的小灯。
巧的是正好到了一个小站,站台上灯火通明,把车厢照得清清楚楚。
女孩二十多岁,头发乱蓬蓬的,穿着一件粉色碎花的确良上衣,藏蓝色裤子。跟玉婴的身高差不多,一张小脸脏兮兮的,一只眼圈有点青,像是带了伤,可是依旧能看出来,五官精致,是个美人儿坯子。
“到站了,我要下车。”女孩说着就要往外窜。
“别走。这种站你跑不掉,下车更危险!”玉婴一把拉住女孩。
车窗外可以看到刚找人的彪形大汉,在站台上快步跑过去。
“那怎么办?她们还会到处找我的。”女孩马上要哭出来了。
“三哥,你带她去报警,先把她保护起来。”玉婴果断地说。
老三犹豫一下,“玉婴你也跟着吧,我不能把你自己扔在这里。”
“别,你们不能报警,我会被带回去的。”女孩急得就差下跪了。
“到底怎么回事?”玉婴听迷糊了。
原来女孩子被拐到县城,卖给一户人家。她是趁着扯结婚证的工夫跑的。追她的人手里有结婚证,只怕报警也说不清,还是要送回当地。
玉婴和老三一是不能跟着回去,就是回去了,他们也做不了证。
“卖我的人是我的亲姑父。”女孩抽抽嗒嗒哭得伤心。
“哎呀,这种事,真是没招儿啊。”睡在中铺的是个年轻小伙子,一瞧就是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同情地叹了一口气。
这种情况根本就是说不清倒不明的,人若是被送回原地,多半是送到夫家看起来,再也不能放出来了。弄不好还要被打残,落后的农村这种事很多。
“他们刚在站台找了,知道你没下车,还会搜的,要快想办法。”上铺的一个大姐也听明白了,小声催促。
“你跟我来。”玉婴已经有了主意,她跟老三小声说了几句,就拎着行李带着女孩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火车已经启动了,卫生间刚开门可以使用。玉婴拉着女孩挤进去。
火车的卫生间很小,也就是两个女孩子身材都瘦,不然连转身的余地都没有。
过了有几分钟。玉婴拉着女孩子回到铺前。
老三没在,玉婴让她坐在老三的铺上。
“哟,这是换张脸了?上哪认去?”上铺的大姐关心这事儿呢,也没睡,借着亮儿看了女孩一样,吃惊得直咋舌。
玉婴给她换了一条湖蓝色重磅真丝连衣裙。
这还是玉婴带上想送给小雪的,本来是惠宝买给她的。可是她穿着总觉得有点老气,就想拿给小雪。
这可是国际大牌的款式,坎袖鸡心领,修身加上大裙摆,腰间的带子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再配上同色的小羊皮船鞋,简直就是时尚杂志上走下来的人物。
时间太短,玉婴没时间处理她的头发,就在上面束了一下,结了一根发带,头发披下来,也有齐腰长。
脸上的妆略略浓了一些,玉婴用火柴棍给她烫了一下睫毛,又浓又密。她的眼圈有伤,玉婴给她画了一个烟薰妆,粗重的眼线一描,什么伤都看不出来了。
再加上朱红的口红,整个人气场呼之欲出,根本不是刚那个怕得要死的土气农家女孩。
她们刚坐定,老三还没回来,那边搜查的人又过来了。
电筒还是每个铺上都照了一下,在玉婴脸上停留的时间,比在女孩子脸上停留的还要长。
这就是判若两人,谁敢认。
老三是去补票了,他把这个铺位给了女孩,自己也不放心去另外的车厢,就在过道的折叠椅上坐了一夜。
那些人不死心,反复找了几遍。
天亮了,陆续有人上车下车。
那些人又走过来。
现在光线强,女孩有些紧张,坐姿都有些不自然。两只脚一个劲儿往铺下缩。
玉婴这才发现,她的一只脚步上有伤,看样子是刮到哪儿了,结了血痂。
她越紧张,越引人注意。有个大汉在她的脸上紧盯几下,慢下脚步,慢慢靠近过来。
“嫂子,你这样不当心,回家我娘又要骂我哥了。”玉婴也紧张,忙没话找话。
女孩紧张得没敢接话,大概怕张嘴就漏馅儿。她越不说话,大汉越在意。
“哪伤了?我看看,就是不当心!”老三见状不好,也走过来,大大咧咧地说着,挤着女孩坐下来,伸手搂住她的肩膀,这就把她给挡了一半去。
这时过来几个列车员,是来查票的。
刚上车的人有点多,他们不放心了,一个一个查过来。
“这是我和我嫂子的票。”玉婴主动把票递过来。
“这我票,我在这里陪我妹和我老婆的。”老三也把票递过去。
列车员看了看,没有说什么就递过来。主动出示票的,都没毛病,这是经验。
大汉的脸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