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武正翔柔声道:“婉真,祖母也病了,这个时候你可千万不能倒下了。”她对家人亲情如此看重,这个时候,也只有亲情才能令她振作。
徐婉真哭得有些抽噎,泪水在她姣好的面容上交织,望着他点了点头。
他说的对,外曾祖父特意托梦给自己,不是让她哭泣伤心的。
她扬起了脸,看见他的衣襟被自己的泪湿了好大一片,不好意思极了,声如蚊呐道:“赶紧换下,让人洗了。”
武正翔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头看着她的眼睛问道:“感觉好些了?我让知雁备衣服去了。你好好洗漱一番,换了衣服我们就去徐家。”
“会不会耽误了你的公事?”徐婉真担忧的问道。
“无妨,我再忙这点时间还是有的。”
知雁听到里面的动静,伸手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才端了一盆热水进来,绞了毛巾为徐婉真净面。
武正翔拿过她准备好的衣衫,自去净房换了。
徐老夫人是涂家的嫡次女,涂老太爷逝世,她理应带着全家回去奔丧。
只是涂老太爷去得这样突然,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徐老夫人听到消息后,便在心头不住的后悔。后悔在父亲走的时候,自己竟然未能守在床前。
经受不起这样的打击,和心头的懊悔,她才倒在了病榻。
“祖母。”徐婉真走到她的床榻边上,轻轻握住她的手。徐老夫人的手冰凉而虚弱,让好不容易收拾好心情的徐婉真,差一点又掉下泪来。
武正翔扶着她的肩,“祖母,您快些好起来,家里好多事还等着您老人家。”他醇厚的音色给予了她力量,徐婉真点头道:“是啊,祖母你要看看我们。”
徐老夫人的面上浮起一个虚弱的微笑,道:“好,好。我知道你们都是孝顺的好孩子。别管我了,去书院看看。”
这一场病来得有些急,她此刻无法起身。但她又实在是牵挂涂老太爷的丧事,便赶他们走。
知道她的心事,徐婉真连连点头,道:“放心吧祖母,孙女这就去。您好好养着,我们晚上就回来。”
叫玉露过来问了几句徐老夫人的病情,嘱咐她好生伺候着,徐婉真才走了出去。
朱氏已经套好了马车,徐家的男人们还在外面,事出突然,女眷先去奔丧。
高清扬、朱氏、徐婉真几日上了马车,武正翔骑在马上,一行人往涂家而去。
到了书院,他们的马车刚刚才停下,涂曼珍、涂曼芬的马车也都到了。
“婉真表妹,”涂曼芬一声悲呼,泪水长流不止。涂老太爷亲自教她启蒙作诗,她对他的感情非同一般。
涂曼芬心头唯一感到庆幸的是,曾祖父看到她嫁给了汪乐裕,知道了她有孕的喜讯。令他在走之前,不会再牵挂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孙女。
“大表姐快别这样。”徐婉真一把扶住她,柔声道:“你肚子里还怀着宝宝,外曾祖父在天有灵,必然会想看到你平安生产。”
她小产过一次,虽然说靠年轻底子好养了回来,但这一胎再不能闪失。否则,连失两胎虚耗身子,就是铁打的也遭不住。
涂曼珍也道:“姐姐你得想开些,曾祖父走得安详,你别让他老人家去了天上还挂心。”
涂曼芬哽咽着应下,心头的悲伤仍然萦绕不去。
在发现涂老太爷咽气之后,林氏便遣人去了京兆府衙报讯,请回了专治丧事的茶师傅。
待她们到时,遗体已经小殓入棺。孝子贤孙们还未抵达,便未合上棺材盖子,供人们缅怀哀悼。
“阿姐!”徐文宇跪在棺木前,换好了素白的麻衣孝服,头上裹着缟素。看到徐婉真进来,少年仿徨的神情好似找到了依靠。
今日他原本是到书院念书,却听到这个令人伤心的消息。
这是他第二次戴孝。对他来说,每一次都是那么难以接受。虽然心头知道外曾祖父年事已高,驾鹤西去是迟早的事。但真正当这件事摆到了眼前时,仍然是那么难以接受。
徐婉真快走上前,小声的安慰着他。这个时候的悲伤,只能互相扶持着撑过去,再无他法。
涂家上下一片缟素,人人面色悲戚。
这两年涂老太爷无病无灾,谁知道会走得这样突然?邬娘子哭得几欲晕厥,多么希望一梦醒来,他仍然是那么精神矍铄的坐在那里,提笔写字。
涂弘义神色愣怔,父亲就这么去了?他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涂家这些年来的风雨,全靠有父亲在为他们挡在门外,将来的涂家,又该何去何从?
涂老太爷的逝世,不光是他的子孙伤心。在宫中的庆隆帝听到这个消息,也愣神了片刻。
“人生七十古来稀”,在高芒,能活到七十多岁的老人极少。自从涂曼珍的儿子刘泽璟诞生之后,涂家已经是五世同堂。
这样的人家,常常被人们认为是祖上积德,获得福报的人家。
庆隆帝微微摇头,没想到,从前朝活到现在的涂老爷子,最终是走在了他的前面。
也许,是他的身体也近油尽灯枯,才对涂老太爷的逝世分外伤感。
“郎君若是觉得可惜,不如多补偿涂家。”姜冰薇不愧是最了解他的人,知道他伤怀的原因,提议道。
庆隆帝笑道:“还是薇薇了解我。”
随即吩咐传旨下去,令礼部起草悼文,追封涂老太爷为一品大学士,享一品哀荣。论他在立朝之初立下的那些功劳,获此哀荣乃实至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