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阳背后的冷汗不断冒出,汗透重衣,只觉得双腿沉重如千斤,忽然听见哥哥李云清的声音:“戈姑娘,你怎么了?戈姑娘?”
只见凤歌单手扶额,一双秀眉紧紧绞在一起,眼睛微闭,双颊上浮现出不正常的红色,李云阳吓了一跳,忙召来御医,经过一番诊治,御医向李云阳回禀:“陛下,这位姑娘并无大碍,只是不胜酒力,醉了。”
原来……只是醉了?
李云阳心中大石落下,命人将凤歌送到一旁的偏殿里休息,大恒国唯一的代表离场,这里又没有其他人,那这个吉祥蛋,自然是放进安西瓜尔的盘子。
虽然最终那唯一的吉祥蛋还是放在北燕使节团这一边,但是,得来的方式却与他们原先想好的不一样,安西瓜尔并不是那么高兴,却也没有其他办法,欢迎宴结束,北燕使节团告辞离去。送走了北燕人,李云阳正要去偏殿探视凤歌,半路却被符太后拦住了,将他拉进了偏殿旁的一处暖阁中,符太后冷笑着看着他:“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
李云阳小声嗫嚅道:“母后,北燕人连年买入我们的兵器,可是三年前的那笔货款都没有跟我们结清,我们为什么还要这样巴着着他们?”
符太后瞪着他,片刻之后,轻声叹了口气:“我就是把你保护得太好了,才会什么都不知道。”
“北燕人的大军现在就在边境上,说是要与恒国对峙,但是,只要稍稍偏一些,就是我大夏国的地界,而且在边境上,有我们五座最好的铁矿山,如果就此被北燕人夺去,将来我们大夏要如何自处?”
“若北夏人当真打过来了,朕当御驾亲征,就算死,朕也绝不将国土让出一分!”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李云阳的脸上,又重又疾,李云阳被打得跌坐在地上,他捂着被抽红的脸,震惊的看着符太后。符太后平日里虽然也是横着走,但从来没有真的对他动过手,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符太后指着他的鼻子:“我当初生你的时候,差点连命都没了,难产三天三夜,你父皇想要保大不保小,是我硬挺着一口气,将你生了下来。后来你生下来就被封为太子,多少人眼红,盯着想取你性命,是我,不眠不休,你的每样吃食,都是我亲手做了送给你吃,你的每件衣服,都是我亲手检查,才会送给你穿。整整操心了十七年,你竟然可以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张口就是亲征,就是死,你的命只是你一个人的吗!你死了,母后怎么办!你死了,大夏怎么办!”
坐在地上的李云阳,慢慢站起来,看着符太后,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当然记得很小的时候,曾经有人送给他一颗糖,他失手落在地上,被养的小狗狗叼了去,结果那只小奶狗很快便口吐鲜血,暴毙当场。他抱着小狗哭了很久,当时还是符皇后的母亲抱着他,整整安慰了一夜,告诉他,将来一定要这些想要害死他们的人付出代价。
之后,符皇后果然权势日盛,将毒糖送给他的柳妃被赐白绫,想要将他推下水的燕妃被斩立决,那一个个曾经的敌人,在母后的铁腕之下,消失无踪。
亲身经历了这一切的李云阳,对母后即敬且畏,一切行为举止,都依符太后的意思行事,直到他登基后,查阅了这许多年来大夏与北燕的往来帐目,发现北燕欠了大夏好大一笔钱,却始终没有要还的意思,才派了使臣往北燕一趟,明着是正常的国事访问,交流感情,暗着是去催账。
没想到北燕人热情的招待了使臣吃喝,却只字不提还钱的事,到最后送了几车毛皮与肉干让使臣带回大夏,就当欠钱的事好像没有发生一样。
一次不成,第二次,宁亲王李云清借着送妹妹往北燕联姻的机会,亲自去了一趟,结果北燕人又是热情的献上歌舞,又是热情的端上了酒菜,就是不还钱,李云清着急了,直接问什么时候还钱,北燕人却说不要着急,都是儿女亲家了,难道还能欠你们钱不成?
如今已经有三年了,在李云阳手中卖出去的第一批兵器,至今连一文钱都没有收回来。那批兵器,用得还是最好的铁矿,用了最好的工匠,不提工钱,光是铁矿的价钱,就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这怎能叫他不着急?
李云阳知道整个东方大陆最厉害的军队就是北燕军,就算是大恒也挡不住如幽灵一般,来无影去无踪的北燕人,但是大恒的优势则是位置的优越性,气候适宜粮食生长和聚集财富,虽然北燕人这么厉害,但是他们所居的草原,气候不稳定,到了冬天,就有暴风雪灾害,存不下粮食,到了夏天又得急急奔回草场,家里的羊啊马啊一下崽,根本就没心思打仗。
从帐目上看,大恒这些年从大夏也不少兵器,而且都是现银付讫,从不拖欠,连续有三代皇帝了,都是如此,这样有信用的客人,哪个商家不喜欢呢。
北燕人这么嚣张,不肯按时还钱不说,每年还都要买一批新的兵器走,不卖不行。在李云阳十四岁刚刚登基那一年,北燕人的订单又来了,他找了借口想推脱,结果北燕使节团就来了,那一次的接见,差点把他吓尿了裤子,使节团的人个个身材高大,不怒自威,一个眼神就好像能把人给杀死。
后来他才知道,那次使节团的团长是在北燕有“战神”之称的右云亲王高舒翰,带来的那些人,都是杀人无数的北燕先锋官,嗜血凶狠。
这些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