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样冥顽不灵的老顽固,钰轩侯是没多大耐性的,“血债血偿?”他讥诮一笑,神情陡然冷了下来:“镇国公还是先顾好自己再说罢!”
姜国公一声悲鸣,脸上的沟壑在这一刻层层叠了起来,仿似一瞬间衰老了数倍,他抖着身躯跪转了方向,面向元景宫,重重一个叩首,嘶声哭道:“皇上,我姜家无愧啊!”
他不断叩头,重重砸在青石板面上,不知是在向谁发泄,潮湿的地面被血迹晕染开,胡相踉跄的跪行上去想要劝:“姜老、姜老……”
姜国公忽的一顿,身躯一颤,不及防呕出大口血来,晕了过去。
钰轩侯冷哼一声,侧转过身:“来人!请镇国公回府,好生休养,莫要再让他插手朝堂中事!”
禁军上前架起姜国公,将他拖了下去。
胡相一脸愤懑,只恨不得生啖其肉,钰轩侯冷冷看着他:“怎么胡相爷,还想要在这里继续跪下去么?”
“你助纣为虐,定遭天谴!”
钰轩侯懒得理他,“如今王爷便是天!”他不愿再多言,打算径直将人强行带下去了事,便直接又喊了一声:“来人!”
“侯爷。”金殿之中有臣子执笏出来。
钰轩侯回头:“邢尚书?”
刑部尚书似有些看不下去,上前来后却又有一些局促,低头放缓了语气道:“刑部迄今为止,确实是从未审过弑君刺客的,自然是没有供词可以证明,姜副统领与那刺客有关,侯爷,此事……”
“姜堰已刺杀到了王爷面前,难道还需证据?”钰轩侯皱眉。
“可……”邢尚书还想说什么,却因着一丝犹豫没能说下去,他根本就连接收都没有接收过那名所谓的弑君刺客,凤桓矣便给他刑部挖了个这么大的坑,他又敢说什么?
因着恻隐之心,他只能尽量替胡相等人多加周旋:“尽管镇国公是因此事受到了株连,可胡相爷,侯爷却是动不得的啊。”
这是个实话,说来说去,胡相到眼下都是没什么把柄的,钰轩侯本也是因一时冲动故而针对,彼时稍微一冷静,也就重重哼一声,甩甩袖子置之不理了。
胡相坚守不退,桓王府中凤桓矣揉了揉眉心,言喻之道:“事已至此,王爷便做得彻底些吧。”
既然谈不拢,那便只有杀。
翌日一列兵甲,便围了公主府。
宋冠言本还嬉皮笑脸地在公主跟前说着近日的状况气她,仿佛看不见眼前那人一脸的冰渣子似的,说着说着,便被突然闯进的带兵将领给请了出去。
公主木然呆在那里,脑中还回想着宋冠言说的那些话,他方才还在她耳边嘻嘻的笑:“阿瑶,你说那姜国公蠢不蠢?古来是没有哪一个上位之人,是会眼看着唾手可得的皇位而不去坐的,除非这人心底还有顾虑,有情谊,有牵挂,就比如咱们的九王爷。”
她冷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宋冠言手中折扇“唰”的展开,吊儿郎当地笑道:“其实这半壁天下是姓凤的,王爷本也姓凤,却不知阿瑶你为何如此固执,非要兴起这一阵阵的风浪来,他曾是你们的好叔叔,当年本也是真心实意的疼你们,若不然,如今皇上哪儿能活这么久?阿瑶你眼下又如何还能这般自在?你真以为,只是王爷想要将你嫁给我的缘故么?”
他虽嬉皮笑脸,却也在阐述着一个事实,一个似是而非的事实,这个世上,很多事情即便是可以解释清楚的,却也无非是一个自私的借口。
公主神情阴郁:“本宫不想听你这些废话!”
宋冠言却当听不到,继续不甚正经的笑道:“当然不是,而是他没想过要当真对你们下手,所以他一忍再忍,诸多顾虑,即便那位置就在眼前,却还是想先养着宣昭帝,等他薨后再顺位登基,如此倒也算是仁至义尽,可眼下……你们终是成功将他的耐性磨到一丝不剩了。”
荷菱在一旁已是红了眼,终于没忍住哭了出来,捂着脸跑开了。
公主死死盯着他:“当年老平阳王孤身前往北祁,舌战群臣而高歌而返,你倒真不愧为他的后人,一席话说的何其婉转动听。”凤桓矣心中即便当真还对他们留有余情,可这占量比一定是极小的,他若不是想登基登的漂亮,篡位篡的名顺,这么点情谊,早已不足够支撑她兄妹二人活到现在了。
宋冠言合起折扇来敲了敲自己的后颈子,摇头低低笑了几声,正想要说什么,便被兵将请出了府去,他面上神情还有些不乐意,“本王媳妇还在里面呢,本王在里面陪媳妇说话怎么了?”
率兵将领只能道:“王爷有令,请平阳王见谅。”
“王爷有什么令?”宋冠言挑眉。
“保护公主。”
“嗯?”宋冠言好似很惊讶。
将领道:“驸马爷当初染病身亡之事经详查之后有蹊跷,他并没死,而且此刻正在京城,妄图对公主不利。”
对公主不利?
宋冠言摸了摸鼻子,王爷这借口找的……真是好生厉害啊,他饶有兴致:“怎么说?”
将领正色:“驸马爷身份已经查实,乃是北祁细作,当初江陵赈灾,染疫病身亡不过是借口,事实是他放火烧了江陵刺史府,而后假死,妄图逃离公主,当初公主本是强行要嫁给驸马爷的,此事京中不少百姓皆知,他设计假死,此刻又出现在京,王爷有理由担心他图谋不轨,况且谋杀朝廷命官,本便是死罪,纵是驸马也绝不能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