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个手榴弹扔到我脚边,轰隆一声响起。
与此同时我刚好被旁边的段大爹给推开,掉落到山坳里。
爆炸的声音响过许久之后,我脑子逐渐清醒,恢复意识。再看,旁边,段大爹已经没了声息。
我战战兢兢的爬过去,试探的喊了一声,还是没有反应。
段大终归还是去了,带着几分遗憾。他静静的躺在血泊里,插在嘴里的烟很快燃到了尽头,身体也逐渐变得冰冷。
事情发生的这么突然,让人毫无心理准备。我觉得很茫然,不知道下边应该做些什么,也什么都不想做。
我只是怔怔的望着眼前的尸首,不愿相信段大爹就这么死了。想到这一路上段大爹对自己还算照顾有加,甚至最后这一下如果不是他推开我,很有可能躺在那里的那个人就是我了,这样一想,心情就更加的沉重。
天还是渐渐的黑了,它不会因为段大爹的死而改变,滚滚的萨尔温江永远不会懂得人间的悲喜,依旧没心没肺的流淌。我也不知在原地坐了多久,终于慢慢的站了起来。段大爹已经死了,可我还得继续活着。
我得找到肖川,我得和他们汇合,我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没有搞清楚,我不能死在这。
我抱起段大爹破碎的尸体,感觉很轻,我不能确定周围是不是还有地雷,只能极力回忆刚才是怎么跑过来的,按着原路走回去。还好,没有踩上地雷,也没有再听见爆炸的声音。
捡柴、生火、煮水、把干粮烤热,这是我来到缅甸之后,第一次独自一个人吃饭。段大爹就躺在旁边,却再也不会操着云南腔跟我天南海北的聊天了。
默默的嚼着干粮,我不得不开始思考下边的路该怎么走。这些天段大爹给我留下的印象几乎是无所不能的,这让我不自觉的产生了依赖感,但现在段大爹不在了,一切只能靠自己。
一想到这里,我就意识到了一个眼前最现实的问题,就是晚上没人能和我轮流睡觉守夜了,我必须上树才能休息。
要上树,段大爹的尸首却不得不留在下边,那样只会便宜了野兽,山里豺狗的本事,我是已经领教够了。必须先找地方把尸体给埋好了,等以后找到了马会和肖川他们汇合了,再想办法回来取。
我用水给大爹洗净了脸和手,勉强算是整理遗容。
翻遍他全身,除了枪、子弹、匕首和香烟外几乎没有别的。这时“叮”的一声,不知什么东西从段大爹的衣服里掉了出来。我捡起来,发现竟然是个沉甸甸的铜质奖章,拿到火光之下一看,圆形的奖章的中间有几个小字,可能是佩戴的时间太长,所以到底写的是什么已经很难分辨。
但是仔细看去,好像和什么远征军有关。
看着那几个字,我心头不禁一凛,难道说段大爹的家里人曾经是赴缅远征军。
手里铜质的奖章在火光照射下闪闪发光,我心头不禁一阵感慨唏嘘。从我和段大爹相识开始,抢缅军的机枪,趟过地雷阵,枪林弹雨鬼门关,都安然无恙的一路闯了过来,却不明不白的躺在了萨尔温江边。
我叹了口气,把东西收好,找了片不会积水的坡地,用匕首和树枝费力的挖了个大坑,摘了许多大片的树叶,在坑底铺了一层,把段大爹的尸身放了进去,用树叶盖在上边,这才把土一捧捧的放了回去。
这一晚睡的并不安稳,不但要提防野兽毒蛇的袭扰,而却始终坐在树杈上硌得浑身难受,还总是做各种光怪陆离的噩梦,一觉睡完身心疲惫,恨不得比睡之前还要累。
清晨,我腰酸背痛的下了树,临走前去和段大爹告别。看着微微隆起的小坟丘,我拿出了他身上带着的三根香烟,点燃了插在了坟前,恭恭敬敬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头,说:“大爹,我们一起上路。”当然,我走的是寻找马会之路,段大爹走的是黄泉路。
按照段大爹先前的推断,马会如今应该已经到达了那摆夷寨子,而我们因为是从雷场绕路,大概要多走两三天的路程。金三角的村寨大多都是临河而建,段大爹临终前交代我顺着萨尔温江往上,遇到一条支流后,继续溯河而上,就能找到马会。
虽然没说寨子的具体位置和特征,但我除此之外没有别的选择,但要沿河而上,我就必须经过昨天段大爹踩上地雷的那片河滩。
天知道那里现在还有没有地雷,我没有排雷的那手本事,要是冒冒失失的闯过去,段大爹就白死了。好在河滩上还算宽阔,没什么大树遮挡,我急中生智想了个应急的办法,就地取材,找了根很长的竹竿,在前边又扑又打又戳又扫,提前引发地雷,再或者拿了大石块向前边扔,石块安然落地之后,再踩着石头向前走。办法虽然又笨又土,但是还算有效,还当真又弄响了一颗藏在泥里的地雷。
我战战兢兢的走完了那片河滩,身上囫囵完整,没少一个零件,庆幸之余,回头望了眼,见段大爹昨天留下的大片血迹还在那里,心里又是一阵不舒服。
沿着河水走,想象着很简单,可我走起来之后才发现根本不是那回事。河岸周围地形很复杂,经常有不能通行的地方,眼睁睁的看着河道却不能顺着上去,都必须绕一个大远,才能又回到河边。而金三角虽说雨旱两季分明,但山区是立体气候,局部的天气很诡异莫测,时而下雨,时而晴天,时而大雾弥漫,好几次下雨和下雾时,我摸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