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飞机的林安,没有和一路同行的小姑娘告别,一个人叫了辆出租车,便往“家”的方向而去。
站在小公寓的门口,林安有些踟蹰了。这是楼远待得最少的地方,可是,一进门,便感觉处处都是楼远的印记。
沙发,楼远坐过;厨房,楼远进去端过茶;上楼的扶梯,楼远站在上面对自己笑;起居室里,是楼远为自己带上戒指时候的笑容。
林安狠狠的闭起眼睛,让自己的脑子放空。
提着行李箱,林安进了房间。倒在床上,闻着被子里的气味,明明潮湿味重的被子,愣是被林安闻出了楼远的味道。
也是,楼远在这张床上也睡过一次。
半个小时之后,林安拉着行李箱,重新来到公寓外面。依旧穿着来时穿的鞋子,依旧穿着来时穿的衣服。
深夜,被敲开门的贝尔纳心情很不好。但是等到看清门外站着的人是谁的时候,贝尔纳的心情,就很不好说了。
林安,本以为还要与楼远腻歪一阵的女人,居然这个时间就来了这里。
“回来了。”林安的情绪很奇怪,贝尔纳一边打招呼,一边将林安让进屋子。贝尔纳太太也被吵醒了,老人家少睡眠,此时老太太穿着睡衣在厨房给林安热了一杯牛奶。
“你回来就回来,大晚上的不休息,来我这边做什么?”贝尔纳心疼自己的睡眠,也心疼老伴的睡眠。
不过,等打开灯,看到林安的样子之后,老人就说不出来话了。林安很狼狈,或者,不能说狼狈,而是狼藉。
从进门开始,林安就一直低着头,不肯开口,手边的行李箱,更是人在哪,行李箱在哪。
“出了什么事了?”问话的是贝尔纳太太。
老太太朝贝尔纳使了个眼色,而后,某个珠宝设计大师只能耸耸肩,往房间走去。老太太则顺势坐在林安身边。
“林,如果太难受,就哭出来吧。”老太太伸手,将林安压到自己怀里,另一只手在林安的头发上轻轻的拍了拍。
女人,永远比男人更能理解女人。更何况,贝尔纳太太这样年纪大的女人。
仅仅一句话,林安所有的防御便一刻间崩塌殆尽。林安将头埋在老人的肩膀上,泪水无声的落下。
“你那可不是哭呐。你们亚洲的女人,哭原来是这个样子。”老人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哭泣,不应该是大声发泄的一种方式么?你那闷闷沉沉的声音,能将心理的委屈发泄出来么?”
怀里的林安僵硬了一下,然后,哭声渐渐传出。
“亲爱的,谁在哭?”房间内传来贝尔纳的声音。
林安的哭声一僵。
“没有事情,觉得吵,你就带上耳塞!”老太太的回答,更是剽悍。
不过,仅仅一声打断,林安却怎么也哭不出来了。
“师母,谢谢您。”林安小声抽噎着。老太太没有问她悲伤的原因,也没有好奇,她要悲伤多久,惟一做的,就是劝她发泄。
“可惜,还没让你全部发泄出来,都是那个该死的老头子。”老太太温和的看着林安:“丫头,人生没有过不去的事情,惟一迈不过去的,就是自己的心。”
说完,低头,看到林安左手上的白痕,愣了一愣。
这件事情,就像一个伤疤,藏好的时候,不会痛,可是伤口会发炎,会溃烂,最终无法愈合。要想彻底治疗,必须将伤口挖出来,将腐烂的东西清除,才能恢复。
可是,这样真的好疼。林安苦涩到了极点。
她不会轻易的将自身的伤口展示给别人看,那是一种示弱。这样的事情,自幼在孤儿院长大的任何一个孩子都不会做。
贝尔纳太太等了很久,林安都不开口,自然知道林安不会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又见天色太晚了,林安也该累了,只能收拾一个房间出来,让林安休息。
晚上睡觉的时候,又将林安的异样,告诉了在床上生闷气的贝尔纳。
第二天清早,林安便被老头子喊出去晨练了。
波尔多的清晨,被淡淡的雾气笼罩着。街道两边的景观植物上,还沾着凝聚出来的露珠,一颗颗通灵剔透。
呼……呼……
贝尔纳的身体不如年轻人健朗,林安还脸不红气不喘的时候,贝尔纳却只能慢下步子,站在路边不停的喘息着。
“贝尔纳导师,休息一会吧。”林安将路边的长椅擦干净,对老人说道。
老人没有做在林安擦干净的位置,只是转了个身子,依旧站在林安的面前:“林,我为什么要休息?”
林安不明所以。贝尔纳喘息的程度越来越小。
“人生只有那一点点的长度,我为什么要休息来浪费时间呢!”贝尔纳又开口。此时的林安才意识到,贝尔纳跟她说的不是这次跑步,而是她的情况。
“贝尔纳导师。”林安的声音很平静。
人不能一直脆弱下去,因为,脆弱,总能让人轻易的找到缺点将自己打败。所以,林安很能忍。
“你心情不好,我知道,也看得出来。”贝尔纳转过身,背对着林安,指着街道尽头缓缓出现的一道红色的光芒。
“你看,无论你开心还是不开心,太阳依旧会照常升起。无论你悲伤抑制自己到什么程度,周围的人,也都依旧会过着同样的日子。”贝尔纳顿了顿:“可是,你自己却不一样,一个设计师,应该要将自己的感情投入作品之中,而不是仅仅以技艺让人赞叹。”
“林,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