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橘色长衫人迅速退后,四柄长杖布起一片圈环相连的阵幕,然而,孟轲已不愿再任这场吃力的争斗继续延长下去,海家帮的人马显然已经展开了攻扑,而他们的力量却是恁般薄弱,明明这是一个烈焰熊熊的火蛇,是一个狼窝虎谷,但是,他们已经来了!
在空中一个盘旋倒飞而下,孟轲右手一翻,一双魔杖分别在手掌上转了一个圈子,于是,他瘦削的身形已猝然往厅顶拔升,快得宛如一抹流光,隔着厅顶尚有寸许,险极了,他又在一折之下然扑落,同时,迷谷双杖搭成十字形,心念动处“玄光四式”之‘玄光漫天’的咒语暗生!于是——
一圈巨大的光波发自“迷谷双杖”,波光又幻成一圈圈美丽而凄迷的弧线,洒出一点点,一滴滴繁星也似的精芒,看不见光的来势,摸不清波的去向,那浩瀚无比的光波,已在瞬息间透穿四周方圆三十米之内的所有橘色长衣身躯!满蓬的血雨并溅,连那讨命追魂的死神之来势都未看清,杀伤范围内尽已残臂断腿、肚破肠流,斗大的头颅满地乱滚着,伤残者几乎不分先后地嚎叫着,爬在地上翻滚成一片!
为首的橘色长衫人早已退于屋角一隅,他痛得面色泛白,但却丝毫不敢松懈的注意着眼前,这时,他已敏感的察觉了他那些同伴的殒命,没有经过意识,他恐惧地脱口大叫:“哥儿几个……”
没有人回答,孟轲的手中魔杖已“啵”地直弹而起,划过一道耀目的彩芒于半空,在跳闪的金点流光纵横中,”已突然暴涨十倍伸展而出!
“喀嚓”一声干脆的断裂声夹杂着切入肉帛的闷响传来,硕果仅存的橘色长衫人的左膀连着一大块红糊糊的胁肉飞上了墙壁,几乎不分先后,魔法杀人目光,正正击中了他的眉心!
这人疯狂乱滚,喉中似如野兽般在低低嗥叫!
孟轲冷冷一笑,笑脸娃娃面具扬起,他身形半转,双杖发出波光快似飞鸿般连连劈斩,只是一眨眼,“叮当”的震击之声在敝厅回荡不息,橘色长衫人那一张原本深沉含蓄的脸孔,就在这一刹那,已全变成白中透紫,而在这等少见的绝望面孔中,又透出了多少令人叹息的悲沧与凄凉……他全身猛的痉挛了一下,四肢已卷曲成一团,当然,这种死法是十分痛苦的!
他维持着那扑来的姿势,却僵了似的再也拿不动脚,瞪着眼,张着嘴,双手前伸,眼光呆滞而木纳;像在这瞬息里,思想与意识突然掏空了,只留下那一具空有其表的躯壳!
良久……
孟轲收起了迷谷双杖,淡漠道:“你的魔法能力很够道行,只是,方才那一击却嫌太慢。”
长眉入鬓的橘色长衫人直直的注视着他,自迷蒙的泪波里,虽然隔着一层晶莹的幕,但是,孟轲却可以深深体会出在那双眸子里面含蕴着多少愤怒,多少仇恨,多少能以撕裂肝肺的狂暴与凄沧……
冷冷望着自已的足尖,孟轲静静的道:“你们萨鸬魔法会,本来应该悠游的存在于魔域之中,过那种无愁无忧的日子,但你们不,你们要以血腥来抹染平淡,要用杀戈来点缀生活,因此,有人也会报还于你们这些,现在,才只是开始……”
停了停,他又道:“我不想再将你也一起送走,你去吧,我还有更多的旧债要与鹰老大手下的的凶徒们结算!”
橘色长衫人幽冷地,古怪的盯视着他,缓沉的,他道:“萨卢不会饶你,你将用最大的代价来偿还今天这笔血债,而我……”
凄哀地摇摇头,他道:“我斗不过你,一个魔法师,在斗不过他的对手时,便应该有所选择,这选择须要光明磊落,轰轰烈烈,而不是拖賴……”
笑脸娃娃面具冷酷的向着橘色长衫人,孟轲毫无表情地道:“你再加考虑,朋友。”
橘色长衫人黯然垂首,悠悠道:“一句话……瓦罐难免井上破!”
一裂嘴,他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苦笑,又道:“不过,你也须记住此言……”
孟轲低沉地道:“在很久以前,我即已有此准备。”
抬起面孔来,那张脸,橘色长衫人那张脸,早已失去了雍容与深沉,刻满在他面孔上的,是一片至极的冷清,浓重的哀痛,以及,以及无名的孤单,他用手轻轻探脸,用一种幽渺的语声道:“你很强,但却狠毒,我知道天下有你这等人,初一见你,我便晓得我已遇到,你那股掩遮于面具内的残酷……”
微微退了一步,孟轲没有说话,他听到了一阵更为剧烈的杀喊声与叫嚣声,而且,窗外已有隐隐的红光映入,嗯,那是火!
橘色长衫人猛一咬牙,道:“不耽搁你了,我们会在另一条路上相见的……”
于是,他笑着,笑声惨厉而哑,像一只受伤的狼在嗥号,就在这阵令人毛发悚然的笑声里,这人毫不犹豫的以右手食指猛然截同自已的咽喉!
挺立的躯体蓦地一震,他大张嘴,喉中发出“啊”“啊”的叫声,而猩红的血流自唇角,面上在刹时变为紫青,双目怒瞪,似欲突出眼眶;那只手指,已几乎齐根没入在他的咽喉之中!
望着那张痉挛的,全走了形的垂死面孔,笑脸娃娃面具任孟轲肃穆的抱拳躬身,沉重而缓慢的道:“朋友,假如有那一天,你我能在黄泉路上相逢,到时候,希望我们能真正交为知心……”
话说完了,他没有再去多看一眼那张代表着幻灰的面孔,一仰头,旋风似的冲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