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班舞伎见二人交谈甚欢,急忙让进房里,一时莺莺燕燕娇声,素手皓腕打帘,妈妈们更是整治了一桌酒菜上来,乐伎们在廊下低吟浅唱,舞伎们罗衣飘飘,轻裾随fēng_liú转。
一片歌舞升平中,时文儿赞道:“今个儿刚刚从宫里回来,这清平坊的舞伎,当真是不输于宫廷那些舞者。”
郑诚月听了,不由得感兴趣的问道:“时先生今个儿赴宫里的宴席了?某家怎的听说,今个儿是主上的家宴,连我家那老叔都不能参加。”
“哦,”时文儿惊讶的道,“怎么会呢?时某虽然对这些宫里的贵人分不清楚,可坐在时某身边的那位贵人,可是郑公子的上司,租庸院的孔副使,怎么会是主上家宴呢?”
郑诚月听了,脸上露出猥琐的笑来,“嘿嘿……”他掩口凑近时文儿,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时先生难道不知道?那孔谦老贼,是郑太后的面首,”他“扑哧”一声,掩面而笑,“吃软饭的!”
时文儿哪里会不知?就算不知,猜也能猜到了。可他还是连忙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状,又急忙装着害怕的样子往四周看了看,好在身边的那般歌舞伎,该唱歌的唱歌,该跳舞的跳舞,没有人注意这两个客人在说什么。
时文儿放下心来,轻声道:“郑公子!慎言!租庸院是在下这些商人的衣食父母官,可是得罪不得!郑公子自然是不怕的,可在下可不敢!”他说到这里,把脸凑近郑诚月,“在下此次进京,给租庸院送的份例,不方便多给郑公子,改天给公子送到府上去。”
郑诚月一听,气往上涌,他何时见到过时文儿给租庸院的份例?难道被那般同僚私吞了?可又不方便问,这样显得自己在租庸院不受人待见,只好含混的答应:“好说!好说!多谢时先生费心!”
时文儿心里暗笑,租庸院的孔谦,一向与蕃镇不做来往,时文儿这皇商实际上是允王爷的代理人,孔谦怎么可能要他的份例?只是这种事所有的人只能背地里揣测,谁也不会当面去问,送了还是没送,谁也不知道。
虽然孔谦那里油泼不进水泼不进,架不住他的那些租庸院下属会收份例,孔谦知道,却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京官的俸禄就那么一点,大家都有一大家子人要养,还有人情往来也是不能避免,若是不让这些人往外伸手,租庸院管着天下钱粮,谁敢保证这些缺钱花的人不会往内伸手?
所以,就算郑诚月这愣头青问到孔谦那里,孔谦也只会认为是手下人截留了郑诚月的份例,而事实上他们的确会这么做,谁让你长期不去租庸院点卯呢?难道让人主动给你送去?租庸院这些人,还真没把这郑诚月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
郑诚月又喝了几杯酒,心情不爽,搂了一个长相与的舞伎闷闷不乐的睡觉去了,时文儿一脸笑意的望着他的背影离去。
等郑诚月一回家,他就准备给这个废物送份例去,提醒一下他今天所说的话,时文儿把手里的酒喝干,冲着前来相请的灵儿莞尔一笑。
灵儿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见时文儿高兴,心里也明媚起来,也冲着时文儿莞尔一笑,扶着他走进卧房。见时文儿没有留人暖床的意思,知趣的退了出来,替他把门掩好。
郑诚月的家座落在大安街后面的小巷子里,大门正冲着卫国公府的后门。这条巷子是郑氏子孙聚集的地方,这些日子刚刚下过雪去,朱红大门上,门口的大树上,无不覆盖着雪花,从外面看进去,一支支腊梅迎着寒风怒放。
因天气寒冷,外面行人稀少,偶尔有匆匆走过的,也是重裘围裹,恨不得连眼睛都蒙起来。大多数人都是马车出行,马车外面,大都围了厚厚的皮裘,戴着棉帽,穿着厚厚的大棉袄的马车夫,嘴里哈着白气,赶着同样哈着白气的高头大马,“得儿得儿”的踏雪而去。
绎心与那些马车夫同样的装束,赶着同样的马车往郑诚月家而来。只是他的这架马车是经过改装了的,在马车里面隔出一小块地方,供车夫乘坐,这样就省得马车夫受着风吹日晒之苦。这也是时文儿一直以绎心为车夫,对绎心的照顾。
绎心边赶着车慢慢行走,边打量着这四周,感慨的对车内的时文儿道:“大哥,这洛阳城,从南走到北,就是从地狱到天堂啊。不知道许二哥还往岛上拉人不。”
时文儿笑道:“还用得着来拉人吗?能跑去的都跑去了。等着吧,只要珍珠岛北边装不下这些人了,往南扩的机会就来了。”他打起车帘,看向外面的皑皑白雪,“现在不行啊,好容易过个安生日子,谁愿意打仗?”
转眼到了郑诚月家门口,绎心下车,向门上递了拜贴。这郑诚月虽然受到郑安歌的照顾,可因为本人太不成器,没有几个人上门,这门子自然也就没见过什么大人物,时文儿虽然不是官,可允王府知事在这个门子眼里也不算小了,更何况还有绎心随拜贴递上的大红包。
门子乐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年关在即,谁不缺钱?奈何跟了这样的主子。他连请示都免了,急急忙忙的打开大门,请贵人在门厅等候,他又三步并作两步走的往里面去通报。
郑诚月从清平坊回了家,正被娘子奚落,无外乎又是老生常谈的“逛青楼败家呀,快揭不开锅了云云”,郑诚月被唠叨的恨不得把他娘子从门里丢出去,可如今还要靠着人家娘家陪送的地土过活,他吃人嘴短,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