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急的升恒四下张望,终于在窝棚后面的坡地上发现了一串小巧的脚印。他在心里狠狠地咒骂了一句,就顺着脚印往山下走去。
转了一道弯,眼前出现了一条宽阔的河流。超低的温度让幽深湛蓝的河水像浓浆一样流淌缓慢,偶尔经过砂石密集之地,才会悠然地被拖出一道道涟漪。
允央站在覆满白雪的河岸上,头发蓬松又舒展地垂在背后,上面只扎了一根藕荷色的丝带。鬓角上垂下纤长的秀发,柔软地盘桓在她淡粉色的脖颈间,灰白的皮袍裹着她单薄的身子,整个身形显得绢秀又柔弱。
此刻,她正弯着腰伸出手,似是投喂着河岸附近两只游来游去的雪白天鹅。
升恒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长久以来在他心里纠缠难解的一个疑团总算是有了答案。哥哥在看到那幅画时,心头的震撼,是否一如此刻的自己?
允央听到响动,转过头来,看到升恒正站在不远处喜怒莫辨地看向这里。她冲升恒招了下手,露出灿然笑颜。
升恒像是被这个笑颜烧灼了双目,他有些恼怒地猛然转身,可能是动作太快,手被漫山遍野生长的挂着冰凌的骆驼刺给划了了一道伤口。升恒好像对此浑然不觉,他拧着眉,疾步如风地离开,只留下雪地深处几滴殷红的鲜血,在默默见证着刚才有人曾在这里,被误伤。
允央对于升恒突如其来的出现,又莫名其妙地拂袖离去,显得十分茫然。好在通这几天观察,她知道此人性情就是暴躁易怒,经常做些让人难以理解的事,也就见怪不怪了,她一直把腰间荷包里的炒谷子全给天鹅喂完,这才意犹未尽地准备回去。
往回走的路上,允央只觉得身边流水潺潺,天上白云容容,来到北疆这么久,她只觉得今天心情是最好的。那两只天鹅也像通人性一样,允央在河岸上走,两只天鹅一直顺着流水伴在允央身边。待到快要上山坡了,允央停了下来,向天鹅挥了挥手,算是告了别。
上了山坡走到窝棚附近时,她才发现这两只天鹅并没有离开,而是一路振翅膀飞翔着跟在允央后面。允央见到这个情景心里自然是欢喜,便在窝棚门口和这两只天鹅玩耍起来。正在她玩得开心之时,一回头正看到升恒脸色铁青地站在窝棚门口,吓得她登时收敛了神情,不敢再笑一声。
她最不喜欢升恒沉下脸的样子,但又实在是惹不起他,于是只好干咳两声音,装作忽然才看到他的样子,一脸轻松地走向他,然后夸张地说:“你今天气色真不错,眼睛好像也全好呢!”
升恒虽然刚才一直注视着她,可是当她真的向自己走来时,他又刻意地把头转了过去,不愿意与她四目相对。
允央见他皱着眉头不愿理自己,只当是他又动了气,便暗暗反省自己这一早上到底哪里得罪了他?难道说早上洗头吵到了他?要不就是没有及时准备早饭?
她想来想去,总也跑不出这几样,于是只好压下怒气,陪着笑脸说:“我今天起床是有点早,不过我已经努力的蹑手蹑脚了……再说,你不是也没被我吵醒吗?”
升恒既不说话,不去看她,只是低着头在整理着窝棚里的毛毡和毯子。允央走过去想要帮他,可是毡子实在太重,她抬起来都费力就更不用说卷起来了。
可是看升恒一直面沉似水,允央只能咬着牙整理着,好不容易卷起来了,她刚一松口气,手里一滑,成捆的毡子眼见就要砸到允央的脚,她却吓得忘记了躲闪,只会大声惊呼。
“砰!”升恒的大手不知从什么地方居伸了出来,稳稳地接住了这个毡子。允央刚想致谢,就听他没好气地说:“现在的情况很危险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有闲情逸致又是洗头又是逗鸟玩,我们是在逃命,不是来游山玩水!”
这一早上,从一见到升恒开始,这个人就左看她不顺眼,右看她不懂事,她一直忍着也就罢了,没想到此人还得寸进尺了。于是允央也没好气地顶了他一句:“我想洗头是我的习惯,这与你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有让你烧水,让你劈柴,你生哪门子气?”
升恒抬头想了下,好像真是这么一回事,但他也不知为何,心里不断有怒气冒出来,其实并不是冲允央,他其实是在生自己的气。可是这样的事实,他如何能让别人知晓?于是升恒强词夺理地说:“你……你一点都不知道节约!咱们随身带的干粮很多吗?你还去喂天鹅!你知道那是两只受伤的天鹅吗?若不是这样,这两只天鹅早就飞到南方过冬了,怎么会在这里游荡。而这些受伤的天鹅也活不了多久,你把炒谷子喂给它们,全都是浪费!”
允央盯着他,几次张开了嘴,都气得没说出话,最后允央从腰间的绣囊里取出两个比鸡蛋形状稍大点的蛋,举到升恒面前:“这是从河边找到的。我一大早出去就是为了找吃的,昨天是你找的,今天自然就该换成我来。我既然取走了天鹅的蛋,给人家一些炒谷子也是应该的,你连这个都要说三道四吗?”
升恒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蛋,神情不屑地冷笑了一声。
“哎,你笑什么?”允央这回可真有点生气了,毕竟她找来这两个天鹅蛋也是为了给升恒吃。因为他眼睛正在恢复,更要多吃些有营养的。虽然升恒说他昨天刚喝了鹿血,可是这些在允央看来,都是些玩闹的借口,根本不管用,还是吃水煮蛋来得实在。
可是现在她的好心不但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