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芳不为春光发,直待秋风,直待秋风,香比余花分外浓。步摇金翠人如玉,吹动珑璁,吹动珑璁,恰似瑶台月逢。”
允央在金粟山纸上写李纲的这首《木犀词》,自己看了几遍忽然觉得好没意思,正想揉了扔掉,却见饮绿捧着一个竹雕寒蝉葡萄纹的臂搁走了过来。
“娘娘写字怎么总是忘了这个,过会子又要说腕子酸了。”饮绿轻轻把臂搁衬在了允央的手腕面。
“不必麻烦了,本宫也不写了……”允央话还没说完,就见饮绿横了自己一眼。
允央吃惊地看着她,饮绿却也不客气地说:“娘娘,若没什么重要的事,就不要用这个珠胎墨了,咱们从淇奥宫也没带出几块来。这时不比从前了,若是用完了,内府局可不会送新的来。”
允央黯然道:“是,你说的对。”
饮绿见允央有些难过的神情,也于心不忍起来:“娘娘,您别嫌奴婢多事。这些日子,也看出来了,咱们主仆在这浣洗局里就是外人,咱们若不精打细算着,她们哪会管呀?所以现在省着点,以后的日子就能好过点。”
允央红了眼眶,有些愧疚地握着饮绿地手说:“你本不必和本宫在这里受苦的,在杨府里,有杨左院判可以照顾你……”
“娘娘!”饮绿有些生气地捏了捏允央的手:“您再这么说,奴婢可要恼了!”
允央还没回答,就听外面的院门“吱拗”一响。一个带着稚气的声音传来:“长信宫的小潘子给敛贵妃娘娘请安。”
“小潘子!可是稀客,快一年没见了。”饮绿与以允央相视一笑说:“你可是又来送密酿话梅豆的?”
小潘子此时已经走了进了屋里,手里捧着个楠木嵌玉旋纹葵瓣盒。他见到允央俯身就拜:“小奴奉皇上之命,给娘娘送来一样东西。”说着将手里的盒子双手呈了上来。
允央让饮绿收盒子,起身回礼道:“臣妾谢皇上隆恩。”
礼罢,允央让饮绿给小潘子看座,接着问道:“平日里总是见刘公公过来,今天小潘公公怎么得空了?”
小潘子回答道:“小奴往常总是在外殿当差,并不能时时仰视圣颜,可巧今天刘公公有事出去了。皇上便宣了小奴进去,交给了这一当差事。”
说到这里,小潘子显得欣喜异常:“知道是给贵妃娘娘送东西,小奴心里高兴得什么似的。想起来,小奴也有许久没见过贵妃娘娘与饮绿姐姐了。那时,娘娘总给小奴好吃的,小奴都记得。”
饮绿在旁“噗嗤”一笑,抬手在他的额头上弹了道:“算你有良心,没把淇奥宫的好给忘了。”
允央坐在一旁,也有些动容地说:“没想到,在浣洗局里还能见到故人,说说笑笑,却是不易。许多以前认识的,只怕此时到了本宫的院子外面都要绕道过去呢。”
小潘子道:“娘娘不要灰心。皇上还是惦记着您的,否则也不会巴巴地遣小奴过来送东西,皇上是想让小奴回去多说说这里的情况,生怕娘娘受了委屈。”
允央听罢微微一怔,不知如何作答,饮绿却抢先开了口:“既然这样那是最好。你就回去说,娘娘现在吃不好,穿不暖,住的这个地方,你看看,也是家徒四壁。若是皇上真心疼娘娘,就早些容娘娘回淇奥宫。”
小潘子听饮绿用倒豆子的口吻说了这一通,脸上的神情有些尴尬,连连说:“是,是,姐姐的话小奴记了。”
允央此时忙制止住了饮绿:“你也不要为难潘公公,长信宫里规矩更多,这些话怎是他这个品级能说的?况且皇上的性情又是极有主意的,他认定的事又怎会轻易因为别人的话而改变?”
接着,允央命饮绿为小潘子看茶,自己则与他闲聊了起来。
由于长信宫的差事还多,小潘子坐了一会就要离开。饮绿很自然地送他到门口。
快到院门口时,小潘子回头看了看,见离正屋已远,就一把将饮绿担到围墙的角落里。
饮绿不知他要做什么,嗔怪道:“你个小家伙,神神秘秘的,打什么鬼主意?”
小潘子低声道:“姐姐小声些。”说完就从怀里摸出来一个香色的素绸包。
“这里是一些散碎的金银钿子。你收好,日后也许用得到。”小潘子把素绸包塞到饮绿手里,认真地说。
“你这是做什么,娘娘知道了定要责备我……”饮绿虽然极力推辞,可是鼻子里却是一阵发酸,说不出话来。
“姐姐不要浪费时间了。这本就是以前娘娘赏赐给小奴的,今天也算是物归原主。娘娘在这里日子过得清苦,小奴怎能袖手旁观?可惜人微言轻,只怕帮不上娘娘什么,最多只能是做到如此了。”小潘子声音不高,说得却是井井有条。
饮绿接过了素绸包,可是还是脸的为难:“这,这让我怎和娘娘说这些钱的由来?”
小潘子道:“你就说,这是你这些年的私藏,你放到了一个隐密的地方,这些日子才取了来。”说完,他拍了拍饮绿的肩膀道:“姐姐保重,我得快点到长信宫回话,来日再见。”
饮绿知道长信宫的等级森严,管理苛刻,若是多说几句让小潘子回去误了时辰,只怕会他惹上麻烦。于是饮绿只得哽咽地说:“快走吧。”
待到饮绿回到屋里的时候,允央发现了她有些不对劲:“怎么眼圈这么红?可是外面的风大了?”
“没有……啊,是的。娘娘,您没打开小潘子送来的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