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苏劼被召入毗卢宫的书房。此时的他已不再是昨日女子的打扮——一袭白衣胜雪,长发高束,眉目间波澜不惊,却难以掩盖他内在的锋芒。
伯雅坐在书桌前,饶有兴致地端详了他半天,看得苏劼浑身都有些不自在:“魔尊这是不认识苏劼了吗?”
“非也。”伯雅摇摇头,“只是本王在想,若本王是天海,怎么会放走一个如此胆识过人的年轻人?按理说他也应该赏你几个美人,好让你安心留在他身边尽心尽力才是。”
“莫不是魔尊仍有疑惑?”苏劼担心一夜之后事情有变,警惕地问道。
“哈哈,你这是担心本王出尔反尔?”伯雅笑道,“但本王却担心你哪日再被天海招了回去,将来成为我桀火部的敌人可如何是好。”
“魔尊谬赞。在下只是区区一届琴师,何德何能在两域中叱咤风云?”
“本王有自己有判断。至于天海不识明珠,那是他的遗憾。然而本王也不愿强人所难,用你所求来胁迫你为本王所用。”伯雅顿了顿,继而严肃道,“因此,在本王带你见义父之前,请你务必承诺,纵使未来你回了九重天,也绝不做任何伤害我桀火部的事情。至于此行能否帮助你救回你重要的那个人,一切皆由天定。”
苏劼拱手正声道:“在下只求救人,绝无他心。魔尊仗义相助,又坦诚如此,在下才疏学浅,无以回报。在下愿在此承诺,不论此事结果如何,绝不做任何对桀火部不利的事情。”
“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你随本王来。”
伯雅起身带苏劼走出书房,穿过一片白色花海的花园,然后径直走入藏经阁。藏经阁内除了堆放有序的成山的书卷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苏劼也似乎习惯于置身书海一般,脸上没有丝毫惊讶的神色。
伯雅走到一面刻着火焰图腾的木雕墙下,取下左手拇指上的镂空玉扳指,压入木雕上一个不起眼的小凹槽内,只看那火焰图腾瞬时栩栩如生地燃烧起来,火光内竟是两扇叙叙敞开的大门。
这机关如此玄妙!苏劼内心微微一震,继而跟着伯雅走入了这座墙内的密室。密室并不大,四壁和室顶描绘着桀火部辉煌的历史,中间摆放着一张雕刻着盘龙的黑木书桌,盘龙从桌面上跃出头和一只龙爪,龙爪上抓着一卷古朴的卷轴。
伯雅启动咒语,黑木盘龙的眼睛忽然被点亮,它身体也随即发出金色的光,但闻一声龙啸,瞬间一条燃火的金龙从桌面上腾空而起,绕着密室盘旋。
“金龙护主,圣火燃恶,无字卷开,指吾前程!”
只见卷轴飞出龙爪,在空中缓缓展开——厚重的暗花绫布微微泛着年代久远的黄色,而绫布却空空如也,只有卷尾有一个细小的朱砂印,不仔细看都难以发现。
伯雅抬起手,食指轻轻按住朱砂印,在卷轴上划出一个奇怪的图腾,而那个印纹也神奇地跟着他的食指,在绫布上移动,最后停留在画卷的中央。此时一道白光从画卷中央射出,密室不大的空间开始强烈地震动,而那道白光也越来越刺眼,伯雅和苏劼都忍不住闭上眼睛。
待二人再次睁开眼时,以身处一片鸟语花香中——远处传来隐隐的瀑布声,眼前淙淙溪水轻快地流过山涧,粼粼的波光如散落在溪中的碎钻。清风徐来,夹岸的紫云木下起一阵悠悠的花雨,细密地铺满一地姹紫嫣红,美不胜收。
苏劼捡起吹落至脚边的一朵锥形紫色小花看了又看,裹着娇嫩的粉色花蕊,甚至能闻到一股如茉莉花一般的清香,他不由得赞叹道:“好厉害的幻术,丝毫看不出破绽来!没想到无字卷里竟有如此山水,想来定是某位幻术高手的杰作了。”
“你说得不错。”伯雅亦捡起一块石子朝小溪对岸一扔,惊跑一只正散步在紫云木林间的小鹿,“这无字卷里的天地都是幻术化成,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曾听闻九重天有一位幻术高手,名唤洪蒙,与桀火部私交甚好。不知这幻境是不是他的杰作?”苏劼问道。
“没错,着确实是蒙叔引以为傲的作品!”伯雅转而问苏劼,“不过,你又是如何得知?”
“幻术高手洪蒙死于意外,这是九重天域的说法。然而在下却听说他当年是背叛了天帝,私自来到北海,故而猜测无字卷是经他之手。”
“哈哈,你倒是犀利。只是不知你现在的情况是否算是背叛天海?”伯雅拍拍手上的尘土,直言不讳。
“在下是琴师,职责不过是为君王抚琴,博君一乐。若说在下聊表感激,愿为魔尊抚琴一曲而被定为背叛的话,那在下也无话可说了。”苏劼一半打趣一半无奈的笑道。
“哦?看来本王是无缘倾听琴师的雅音了……”
“所谓高山流水遇知音,懂在下琴音之人,不论他是君王或是布衣,亦不论他是善法部人还是桀火部人,又或者其他,都是在下的朋友。”
“本王倒是喜欢你这股不以尊卑和立场而交友的态度。想想,若这天地间没有这些分别,何来那么多战争与烦恼?”
“只可惜世道艰难,有人的地方就有冲突和恩怨……”
……
两人就这么走着聊着,不知不觉来到一座幽深的宅子前。青砖淡瓦,飞檐凌空。正门是一扇紧闭的朱色大门,伯雅没有敲门而径直向前,门却自己开了。两人顺势踏入门内。
走入宅子,眼前豁然开朗——四围曲廊环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