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们面面相觑,还是糊涂:“可这和放出北郊禁军,襄助王俭不是背道而驰么?若要逼王俭动用南郊禁军,难道不是该帮着郑家?公子到底是帮着哪头?”
“王俭不是傻子。南郊禁军的重要性,我们知,王俭肯定也知。若不会逼到绝路,王俭不会冒这个险。得先把王俭捧上去,再重重摔下来,狗才会急得跳墙。”
江离淡淡解答,眼眸微眯,谷中两军厮杀的惨景,却只激起了他浑身一股战意,脚踩白骨命为刀,问我儿郎建功业,舍我其谁。
男子身上的气势逐渐攀升,不是棋公子,而是另外一种更高贵的上位者,光风霁月,威严天成,让影卫们都腿脚发软,扑通声跪倒。
“属下们多嘴!这就按公子说的办!请公子恕罪!”
江离看向石案上棋局,眸底有火焰炽盛,宛如修罗,深处却又藏着一抹深情:“卿卿……我会夺得一切……然后守护你我的余生,等我……”
江离眸底的火焰炽烂到极致,将他整个人都沐浴在了华彩中,他从怀中掏出一个令牌,砰一声扔给影卫。
“属下遵命!”影卫们只过眼半个,就愈发敬畏地下拜,脊背都伏到了地上。
那令牌玄铁赤金,蛟龙腾云,上面一个煌煌大字:越。
令出,战起,棋局痛快。
随着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一群精兵襄助,北郊禁军扭转战局,势如破竹,顷刻突破了郑家防线,郑家人头纷纷落地,鲜血成河,毫无还手之力。
“支援王大人!清君侧王长安!”北郊禁军将军刷一刀,斩落一个郑家亲兵的脑袋,胜利在望,得意地大喝道。
“破明德,王长安!”北郊禁军们也欢呼起来,气势如虹,刀戟高举,纷纷策马狂奔,朝明德门而去,郑家残兵败将试图阻拦,却根本挡不住半步。
看着北郊禁军呼啸而去,郑家领兵的一位嫡公子恨恨地啐出口鲜血:“该死!明明我们不落下风!从哪儿冒出来的喽啰,各个战力惊人!难道北郊禁军事先就藏了人,反倒是我们中了计?”
郑家家主郑诲从一旁驱马上来,齿关咬得咯咯响:“不是北郊禁军,而是第四方。只是老夫不明白他的意图,棋局中最猜不透的他,果真动手了么……”
“他?这场变乱除了王家,皇帝,晋王,还有第四方?谁?”那个郑家公子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煞白。
“我儿无需担忧。晋王那边有陇西李为首的兵力,还有观望的清河崔氏。就算王俭多了北郊禁军襄助,也不一定就赢得了。”郑诲看向年轻公子,那张脸颇肖郑斯瓒,他最得意的却去得最冤的儿子,郑诲微微红了眼,“斯珲,虽然你是庶出,但老夫看重你的能耐。你嫡兄去得早,你斯璎姐姐又被蒙了眼,老夫如今只能仰仗你了。”
郑斯珲握紧了手中染血的剑,年轻的眉眼间,英气荡涤:“爹爹放心!珲儿定不负爹爹信任!不负斯瓒哥哥遗愿!攘除逆贼,效忠皇室,珲儿定率领郑家,建功立业!”
郑诲欣慰地点点头,目光触及遍地郑家子弟的尸身,鲜血浸透了他的盔甲,苍白地一声长叹:“撤!”
残阳如血,白骨鬼啸,长安城中每一处都上演着刀光剑影,权力的棋局已经进入白热化,胜出为王,落败为鬼。
随着北郊禁军击败郑家,五千精英兵力迅速抵达明德门,支援王俭,僵持的战局顿时扭了个弯。
“是北郊禁军!是老夫的人!天助我也!天助我王家!”王俭手搭凉棚,远远看到写着“北”字的旌旗,得意地大笑起来。
“恭喜大人!天助王家!”本来血战三日的王家亲兵也顿时精神一震,疲惫的眸底腾起了火焰。
“好好好!打了明德门三日,老夫也没耐心了!给我攻入长安!杀!”王俭嚣张地举起刀戟,指向长安城门,一声威喝,与北郊禁军汇合的兵力气势焕然一新,向城门杀将而来。
而城门之上的晋王李景霆,则有些脸色不好,啐了一口:“该死!郑诲居然没有拦住!给本王上!死守城门,天子脚下,岂是逆贼可入!杀!”
李景霆紧了紧刀剑,因为守城三日而苍白的脸,也挣扎着挤榨出战意,毫不畏惧地策马迎了出去。
然而,毕竟是兵力发生了实质性的颠倒,得北郊禁军襄助的王家气势汹汹,就算精兵如晋王和陇西李,也被杀得节节败退。
尸骨堆成山,鲜血洗我战甲,日光证我英灵无惧,刀剑杀他世间不平!天子脚下,京城长安,岂可容逆贼放肆!违者,斩!
“战!浴我血,燃我骨,持我忠诚!死守长安,匹夫休得猖狂!诛逆贼,护王业,平治天下舍我其谁!”
晋王李景霆吐出一口血,仗剑大喝,他已经完全成了个血人,唯独一双眸子雪亮,迸射出骇人的战意,就算身上中了几个血窟窿,三日死守已经疲惫不堪,然而他依然冲在最前线,剑刃锋利不改。
这一幕映入将士眼中,驱散了恐惧和倦怠,点燃了烈火和不屈,凭着一口气一身胆,也气势如虹地毫无退意,连北郊禁军将军脑袋也被一刀斩下。
“怪哉!这晋王真是硬骨头!难啃!”王俭抽搐着唇角,阴笑道,“不过,也就是多抵抗片刻,实质上的兵力差距,再硬的骨头也赢不了!王家将士听令,给老夫杀!惧者,斩!违者,斩!输者,斩!”
最后三个斩字,唬得全军一抖,本来因为晋王战意生惧的脚步,被逼得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