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葶兰打从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陆拾遗这么个人以后,就开始恨她。
深深地恨她。
她恨她什么都不用做,甚至还在娘胎里,就已经和她爱而不得的表哥指腹为婚。
她恨她明明和她一样孤苦伶仃,却有着那样一个愿意为了她而拼命努力活下去的父亲。
她恨她……
恨她在嫁进来以后,就一直用那种居高临下又洞若观火的目光,冷冷的看着她,那目光锐利无比的仿佛能够看到她的心里去,让她不止一次的感到战栗和害怕。
事实上,就连云葶兰自己也不知道在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时,她为什么要感到害怕,害怕得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想要瑟瑟发抖地缩到角落里去。
特别是在对方用那样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和她说着来而不往非礼也的时候,云葶兰几乎以为自己会当场跪倒在地上向对方求饶。
明明她早在决定陷害陆拾遗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要和对方不死不休的觉悟,怎么当真对上以后,她反倒会怕成这个样子呢?
云葶兰完全没办法理解自己现在的心情。
她只能如同石化一样的僵凝在原地,默默地看着陆拾遗姿态写意地缓缓走近她。
有那么一瞬间,云葶兰几乎怀疑自己变成了戏台上扮演丑角的戏子,正在束手无策的等待着对方无情的羞辱和周遭看客的冷漠围观。
云葶兰用力咬住下唇,带着几分之几都没有察觉到的渴盼情绪,将求助的目光望向了她心心念念痴恋了这么多年的表哥。
云葶兰相信,贺昌杰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遭受陆拾遗的羞辱的!
回想着他们前段时间的甜蜜时光,云葶兰望向贺昌杰的眼神不由得又殷切了几分。
只可惜,她注定要失望了。
因为贺昌杰的性格非常的自私和冷酷,他不可能因为云葶兰的求助,就犯蠢的主动把他和云葶兰的苟且暴露在族人们的面前。
更别提,是在他的妻子已经当着大家的面,自证了己身清白的情况下。
因此,即便云葶兰望向他的眼神已经越来越迫切,甚至连黑白分明的一双美目里都蓄满了泪珠,他也依然装作一副没有瞧见的样子,将脸撇到了一旁。
他的这一举动,让云葶兰的俏脸止不住地就是一白。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简直不敢想象,他居然会真的这样对她!他明知道她有多在乎有多仰慕他不是吗?
他怎么能如此狠心?
他怎么能如此残酷地对她的求助视若无睹?!
他知不知道她已经……她已经……
云葶兰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要痛得碎掉了。
一直在眼眶里不住打转的泪水,终于在这一刻,如同开闸的水库一样,倾泻而出。
“葶兰妹妹这是怎么了?我都还什么都没做,你怎么就哭成了这样?”陆拾遗仿佛被云葶兰的这一行径给惊吓住了似的停下了脚步。
云葶兰嘴唇不住哆嗦着,一双含情美目里盛满了对陆拾遗的浓浓怨憎和恨意。
“葶兰表妹,你这又是何苦?我早就和你说过无数回,我是不可能为了你的一己私欲,而放弃自己的小命,给你们这对郎情妾意的狗男女让位的。”
陆拾遗看着这样的云葶兰长叹了一口气。
陆拾遗半点都不遮掩的话让贺昌杰脸色又一次变得极端的不自然起来。
就在他思考着究竟要怎样做,才能够让他的新婚夫人相信他与云葶兰这个远房表妹毫无瓜葛之际,云葶兰这个他眼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猪队友,再一次开口说话了。
“九嫂,胡乱栽赃你与别的男人有染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我诚恳的向你道歉!”
她满脸难堪地看着陆拾遗,嘴唇止不住哆嗦地说道:“但是,作为长嫂的你……这样……这样说自己的丈夫和表妹……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过分?不,我只恨自己太仁慈,居然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忍你们这对狗男女到如今!”
陆拾遗脸上依然挂着灿烂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却莫名的给人一种心里发寒的感觉。
“我曾听人说,你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可是好人家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出来?”
陆拾遗不待云葶兰张口,再次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疾不徐地往下说。
“因为暗地里心悦自己的表哥就煽动收买表哥家里的仆从给新入门的表嫂难堪,等到表嫂查出真相,自己也被表哥的父母给嫁出去以后,突然还不思悔改的反诬表嫂是存了心的要把她嫁给一个身体有恙之人!哈哈……”
陆拾遗发出一声类似于嘲弄的讽笑。
云葶兰的脸色因为她这一声充满轻蔑的嘲笑而变得青一阵红一阵的。
“表妹你这哪里是把自己的表嫂当人一样看待?分明就是当神啊!因为只有神才能在刚刚嫁进夫家没两天,就预见到表妹在不久的将来要与自己过不去,不仅预见到了,还为了膈应对方,特特从夫家的家族里踅摸出了一个身体有恙的人来嫁给表妹以作报复之用!”
陆拾遗的这一声声反问,让很多脑子清醒的贺氏族人都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满脸的深以为然。
确实,陆拾遗又不是神仙,她怎么可能知道贺三叔家的小儿子是个天阉,还巧而又巧的成功说服了贺老爷夫妇把云葶兰嫁给他?
要知道就连和贺三叔家打了这么多年交道的他们,如果不是云葶兰主动捅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