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楚云,惦念着受伤的曹昂,哪里有心思睡觉。
“叔父,我还是去守着师兄吧……”
“不行。”
曹操厉声阻止道:“云儿,我知你与子修情同手足,并非在叔父面前惺惺作态,但你身负重任,叔父在战事上更要多多仰仗与你,你若因私废公,累垮了身子,明日如何有经历商讨大事?”
原来,激战一夜后,楚云已尽显疲态,只不过他担忧曹昂心切,自己并未有所察觉。
曹操在一旁,却见楚云的状态,看得一清二楚。
严格来说,这还是楚云第一次亲自陷阵杀敌,与先前在后面躲着补刀的感觉完全不同。
对于楚云而言,这种激烈的短兵相接之战,太过消耗体力,论体能相比普通士兵仍逊色不少的楚云,现在全凭一股与曹操胸腔中相同的怒气在支撑。
见楚云仍不肯放弃,曹操又道:“云儿,陈宫这奸贼设伏,与吕布合力害得子修伤成这样,你不思报仇雪恨,却在此做小儿女之态,你太让叔父失望了!”
曹操的言辞犀利,苛责的语气更是比以往楚云见过的任何时候都要重。
可是,他眼中隐藏的痛心与柔情,终究还是被楚云所察觉。
刹那之间,楚云已意识到,曹操比自己更痛彻心扉,可他还是要逼迫自己休息,因为他知道,一旦他自己累垮了,整个曹军就真的完了。
而同样被曹操寄予厚望,肩负着曹军重担的楚云,也是如此。
这一次,反倒是老辣的曹操更加沉稳,而年轻的楚云,尽管天纵奇才,但在面临在意的人受伤后,远不如曹操能做到保持冷静。
了解到曹操的良苦用心,楚云低头恳切地认错道:“是侄儿一时气愤,以致糊涂。侄儿这就去休息,请叔父原谅。”
曹操关切爱护地摊开手抚摸着楚云的头发,目光变得柔和许多,温声道:“你明白叔父的用心就好,去休息吧,我会派人好生照顾你师兄的。”
听起来,曹操的意思大概是送走楚云后,自己也要就寝休息。
可楚云看曹操的架势,怎么也不像是打算休息的样子。
“大抵是打算等我走后,就去照看师兄吧……”楚云在心里如此嘀咕着。
“叔父,那侄儿就先行告退了。”
无论如何,在曹操的提醒后,楚云也很快意识到身体与精神上的双重疲惫,不只是挥剑与敌军拼杀时所造成的的疲倦,还有一路心惊胆战生怕曹昂遇险的紧张心态,造成极大的精神压力。
“嗯,且去歇息吧。”曹操笑着亲自起身送楚云离开营帐。
回到自己营帐的楚云,并未如曹操所期望的那样,很快进入梦乡。
以往习惯于算计谋划别人的楚云,这次虽算不上阴沟里翻船,但也算是让陈宫的奸计得逞,师兄受创,又损兵折将,楚云哪里还能睡得着。
一头栽倒在席上,楚云就开始琢磨着如何能对陈宫、吕布二人还以颜色,为曹昂报一箭之仇。
——
翌日,楚云起床后第一件事,便是前去探望曹昂。
经过数十位随军医师彻夜不眠不休的努力,曹昂的伤势一无大碍,只需安心静养即可。
守在帐口的持戟卫兵收到曹操的命令不许旁人踏入营帐,打扰曹昂休息。
然而,楚云显然并不在这个被禁止进入的行列中,卫兵们对楚云视而不见,任由其大摇大摆地步入其中。
此时曹昂早已苏醒,他躺在席上,身上披着本属于曹操的精美毛皮毯。
曹昂目光呆滞地仰视着营帐的棚顶,似乎并没有发觉楚云的到来。
楚云迈着轻盈的步伐来到曹昂躺卧的席旁,道了一声:“师兄……”
“来了?”曹昂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就连视线,也仍是停留在头顶的帐顶。
“嗯。”见曹昂失魂落魄的姿态,楚云本想主动开口安慰曹昂几句。
但曹昂自开口问出第一句话后,便始终掌控着交流的主动权。
曹昂抢先问道:“我听父亲说,我那些弟兄们,大多都已经……?”
楚云只能用黯然沉默的方式进行回答,除此之外,他实在找不出一个更好的答复。
随着一声寂然长叹,曹昂似是将十年之内该叹的气,在这一口气间一并叹出口。
曾几何时,楚云还未穿越时,依稀记得家中长辈曾戏言过一句话。
这句话是:年轻不该经常叹气,否则难免会老得很快。
楚云不知这句话是真是假,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比曹昂更想发出叹息。
可他终究还是忍住了。
因为他现在的心情,就像是刚失恋的少年本打算致电给最好的朋友寻求安慰,挚友却在通话时先一步告知自己,他遭遇了类似亲人逝世这等更大的不幸。
到头来,他只能调整心态,硬着头皮去安抚对方。
“师兄,这不是你的错,是陈宫和吕布害了他们,你要做的,就是安心养伤,日后照顾好他们的家中老小,为他们报仇雪恨!”
曹昂闻言顿时苦笑起来,楚云的这番话,昨夜曹操已对他讲过不下三遍了。
可曹昂哪里肯这样就原谅自己因一己之私,而犯下的过错。
“你的意思,我明白,但别再用这样的话来安慰我了。”
说着,曹昂呆滞无神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起来。
“是我的过错,我就不该也不能推卸到他人的头上,哪怕是敌人,也不能随意拿来做我的替罪羊。
我不会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