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爬摘星楼的“蜿蜒十八梯”时,关慈恩睨着那边人群晃动的自动扶梯,轻声道:“我们走自动扶梯,你可以放我下来。”
“不用。”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脚下沉稳的步伐依旧未停。
走完第一重十级老木梯,关慈恩睨着他微微薄汗的侧额,又再出声:“我下来,你扶我,我们慢慢走上去?”
“不用,你很轻。”默了两秒,他又柔声补充:“你受伤是我没照顾好你,我应该的。”
她的心尖颤了颤,不再多话。
一路向上,爬了一层又一层的老木梯,偶有爬梯的路人侧目过来,或是竖起拇指称赞,抑或为他们让路,特别是某几对小情侣,无比艳羡。
关慈恩不得不将头埋在他的肩胛,一颗心亦是怦怦直跳,说不清究竟是怎样一种感觉,既觉得堵又觉得慌。
同时她又觉得自己矫情了一回,生平第一次这么作!
可确确实实是沈谦的霸道让她受的伤。
终于迈完最后一步梯子,沈谦将她轻轻放下,直了直腰,活络下臂膀,倒也并不是那种气喘吁吁累得半死的样子。
“你的毅力真好,谢谢。”
她翻了包里的纸巾递他,垂眸,却是不敢直视他幽黑的双眸。
“因为我是男人,毅力,耐力、持久力必须杠杠的!”他接了纸巾,饶有兴致的吐气若兰。
关慈恩愣怔:“……”
旋即摆了冷脸,睇他一眼,兀自别别扭扭的走往那漆红的栏杆,凭栏远眺。
不得不说,江城的夜景的确很美,江水滚滚东流,两岸璀璨的街灯、霓虹灯星星点点散满江中,高低错落的都市大厦,万家灯火的民居住宅,流光溢彩的街道车水马龙……
在“摘星楼”这样古色古香的观景台远眺江城夜景,的确很有一番韵味,不失都市繁华气息,又有一种远离喧嚣置身清净的宁静感。
“你来过南山吗?”
沈谦将衬衣衣袖随意挽了两转,在她身侧,结实力量的手臂撑在栏杆上,眺着远方,幽幽问她。
“来过,但是没什么记忆了。”她目不斜视,静静回答。
他的眸子遽然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微光,静默几秒后,侧头,很认真的睨着她淡静的侧脸。
“在山上住过吗?”
问这话的时候,他的心蓦然有些发紧。
关慈恩闻声转回了身,才惊觉成八面棱角形的顶层,竟是未见着一个游人。
“我将这一层包了场——”他深邃的眼眸依旧睨着她。
大红灯笼下,她白皙的皮肤呈现淡淡的红,很是妩媚。
及耳的bō_bō头短发以及如蝶翼般扑闪的眼睫,水灵的眼,又让她看起来有点俏皮的味道。
“包场?沈老板真是费心思了。”她故意调侃,唇畔携着娇俏的笑意。
沈谦弯了弯唇角,不否认。
“住过吗?在南山住过吗?”他又转回这个问题,认真重复问道。
“没有。”
气氛又再静谧,两人各怀心思,安安静静的将江城的夜景再次细致眺看了一遍。
“沈谦,我们回吧。”关慈恩睨一眼腕表后提议。
“今晚我们会住在山上。”他侧头,黑漆漆的瞳仁闪着讳莫如深的光芒。
她感觉他很认真。
“哈——,沈谦,你开玩笑的时候这么认真?”
第一次。
沈谦第一次看她如此不顾形象的大笑,而且语气仿若真的在看一个笑话一般。
“我说的全部是真的,今晚我们会住在山上,住在‘归园居’。”
他说得很镇静,表情亦严肃。
“沈谦——”她的声音清清冷冷,“你喜欢就自己住吧。”
话落,她转身,忍着疼痛朝自动扶梯迈去。
“关慈恩,下山的缆车八点就停运,南山的入口八点半全部关闭,留在这里的游客全部都是订了山上的住宿,你可以致电问南山景区服务中心,你甚至可以去楼下问任何一个游客。”
他并未上前去拉住她,只是很严肃的说着,深幽的眸子注视着她愈来愈缓的步子。
终于,在他话音落下之时,她在自动扶梯一步的距离滞住,从他的角度,正好睨见她微微抬了腕看表。
接着约莫两秒后,她很慢,很慢的转回身。
他睨见她曾经剔透水灵的凤眸既像是燃了火苗子,又像是结了寒冰。
“沈谦,你设计好的?”
冷得能够冻住人一般的声音自她嫣红的唇溢出。
“没有。”他答得很快。
“你设计好的。”她寒声肯定。
“我说没有。”他的心抽抽的发紧,“关慈恩,我以为身为江城人,你很熟悉这里。”
“沈谦,你的行径真卑鄙!”
话落,她依然走上了自动扶梯。
沈谦亦是大步奔了过来,后她两步上了自动扶梯,然后下两步与她并肩而战。
一路无话,即便下面楼层有人也上来了,她都没有看一眼身侧的沈谦,甚至余光都不曾扫过。
但沈谦在看她,很认真很复杂的眸光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