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又一年眼看要过去了。
“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负民即负国,何忍负之?”申主簿在下面念了一遍:“好!这个好!”
“依我来看,这幅更好!”杨县丞摇了摇头,念道:“居官当思尽其天职;为政尤贵合乎民心。此联甚好!”
“申主簿,杨县丞,这幅可也不差啊!”刘县尉指着另外一联红纸,念道:“您二位看看这写的多好:为政不在多言,须息息从省身克己而出;当官务存大体,思事事皆民生国计所关!唉,真是难选!”
“这三幅皆是好联,然老夫却是最喜这句。”被夏鸿升邀请来书写楹联的颜相时笑着念道:“得一官不荣,失一官不辱,勿说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吃百姓之饭,穿百姓之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此联通俗易懂,朗朗上口,人人可解其中意味,贴在这正门之外,最为合适。这些楹联皆为山长所作,还是听山长之意!”
众人看向了夏鸿升,夏鸿升一摆手:“随便,又不只贴县衙正堂前,县丞衙大门,主簿衙大门,典刑衙大门,吏房、户房皆各有其门,总能贴完的。至于县衙外面的,就照颜先生所言。毕竟是人人路过,都能看见的地方,通俗些的好。否则大家都看不懂,也没了。”
于是就这么定了下来。
“贴上,左边高点!”夏鸿升在下面指挥着:“高了高了,再稍微低些!好,正好,贴!”
随着夏鸿升的声音,一副对联整整齐齐的贴上了泾阳县衙的县衙大门两侧。
待衙役从梯子上下来,众人站在下面看着两侧红纸上面肃正有力的大字,嘴里念几遍,不觉竟然心中有些激荡。
“颜先生,这些日子我都不在长安,不知李师如何?”夏鸿升从楹联上转过头来,对颜相时问道。
颜相时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前几日又昏死过去一回,好容易才醒过来,便卧床再起不来了,只怕时日无多。”
“可曾让孙道长前去看过?”夏鸿升又问道。
颜相时点点头,神有些黯淡:“看过了,说是只怕熬不过春上。”
纵是已经料到,夏鸿升还是心头一惊:“陛下可知道?”
“陛下自然知道。”颜相时说道:“还派了房公及太医署之太医们一道过去探望,诊治。太子殿下也常去探望。”
“我也该去探望探望李师的,可又不知到了那里,该说些什么。我打心底不愿见李师那副样子,不愿相信他时日无多。”夏鸿升听了颜相时的话,也觉得心中不舒服。他对李纲的印象一直很不错,因而十分惋惜。
“终究都是有这一遭的。”颜相时拍了拍夏鸿升的肩膀,说道。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浮生若梦啊……”夏鸿升叹了口气:“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
颜相时摇了摇头,转身回书院去了。
夏鸿升也甩了甩脑袋,让自己从这压抑的心情中脱离出来,抬眼看看县衙中的旁人整喜滋滋的论较着这些个楹联贴到哪里更好,心中也不禁受到感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总得留下些东西来,好让后人来看。
自己尽力让这个大唐变得更好,或许就是对这些人最好的祭奠了。
想通这一点,夏鸿升也就看开了许多。迈步进去县衙,到各处看着将楹联贴上。
贴好了楹联,众人又一起出来了县衙,夏鸿升看看众人,笑着拱了拱手,说道:“哈哈哈哈,诸位,来年再见!”
“呵呵,旧兮送往,新兮迎来。县令大人新春有喜!”申主簿笑道,众人一齐而笑。
待人都散去,夏鸿升自己锁了县衙大门,又回头看看那副红的喜人的楹联,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也迈开步子,离开了县衙。
年就到了。
回去庄子的路上,故意不坐马车,边走边看。
年味儿已然浓了,街上的人却少了许多。该是在家中准备,不便上街了。
只不过,今年注定是个顶忙的年了。
依照唐律,夏鸿升身为县令,过年是不得离开衙门的。
大年初一,得去参加元日大朝会,以前有特权,想去便去,不想去便不去。如今成了县令,没有入朝的资格品级,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不去了,却又称了驸马,不能不去。
大年初二,得给李丽质一起去皇宫给李老二和长孙皇后拜年,然后一道去给李渊拜年。
这两日找了人在衙门值班,虽不用夏鸿升自己在衙门值守了,可两天都吃在宫里,不得自在消停。
大年初三各种人就上门了。才应付了那帮纨绔在后面玩耍,前面泾阳县的一些人就登门了。都是些当地的富贾乡绅,夏鸿升要在经营开展工作离不开他们,也不好谢客不见。
大年初四总算是休息了一天,初五就得上班。
苦啊!
夏鸿升叹了一口气,这个年就这么过去了。
“申主簿,替本县写一些请帖来,将泾阳县内有头有脸的商贾,都给本县请来。”在被夏鸿升心中暗暗称为“新年第一次工作会议”的议事上,夏鸿升对申主簿说道:“时间就定在正月末。”
“是!”申主簿点了点头。
“杨县丞,过几日,本县会从户部请几个帮手过来,你找几个机灵些的衙役带着,亲自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