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郁来光尚寺是为了见长无大师,当初他刚来丰东时曾有幸得长无大师照拂,如今金榜题名自然要来略尽谢意。
白天越来越短,等到楚郁回家时已是暮色四合。
“六爷,这些是今日递来的帖子,还有礼单。”赵伯将帖子和礼单放在楚郁面前的桌子上,又急忙给他倒茶。
楚郁看一眼堆得很高的帖子,道:“赵伯,最近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赵伯连连摆手,“这几年都是您辛苦撑着……”
赵伯问:“宅子基本收拾妥当了,您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改的?”
“按照镇西时的样子来就行。”楚郁顿了顿,“我去看看书房。”
赵伯欲言又止。
楚家落魄这几年逐渐清贫,楚郁的吃穿用度也是一切从简。然而他对书籍和笔墨纸砚的喜好却坚持下来。
他的书房里有很多藏书,孤本无数。
架子上摆放着近百支笔,其下错落的砚台也是精致无双。
他不是来看这些的。
“暗了些。”他说。
赵伯又点了几盏灯,昏黄的光将书房照得明亮起来,带着一种暖意。
屋子的四面墙壁上全都用刀子雕着一个小姑娘的喜怒哀乐。雕工不尽相同,有些十分稚嫩,到后来越发精湛,似将人物的神气都雕了出来。
墙壁上还有一层淡淡的泥土味儿。楚郁知道他必会高中,他知道以后很多年都会留在丰东。所以在他从镇西来这里时,便将老宅雕着顾瓷模样的墙拆了,将青砖一块块搬来了丰东,再重新拼好。
楚郁站在墙前,伸手轻轻抚过墙壁,指腹划过顾瓷含笑的眉眼。
“今天遇见了一个小姑娘,她和你长得很像。”
“云安在,你能不能安生点?”云安薇冲进露破院。
云安在正懒洋洋斜倚在美人榻上,用一条小鱼干逗着窝窝。她还没说话呢,窝窝先冲着云安薇发出一阵“呜呜”声。
别看窝窝还很小,发起怒时喉咙里发出的声音还是蛮骇人的。
“跑我这儿闹什么?”云安在抬头,却看见云安薇的盘发和衣裙都有些乱,眼角的地方还有一道划痕。“安薇,你该不会是和别人打架了吧?”
云安薇气呼呼地瞪了她一眼,怒说:“你知不知道别人都怎么说你?哼!谁要管你?可你别连累我!”
云安薇转身跑出去。
“没头没脑的……”云安在重新窝在美人榻上。这天气越来越冷了,最近云安在发现把窝窝抱在怀里比多穿一片短袄还暖和。
“煮雨,你打听一下三姑娘怎么了。”云安在吩咐。
煮雨出去没多久,就急匆匆赶了回来。
“姑娘,刘家找上门了,说三姑娘把刘家yòu_nǚ的脸都抓破了,您去看看吧。”煮雨急说。
云安在有些意外。在她印象里,云安薇时不时嘲讽一下别人,竟是嘴皮子功夫,倒不是个能闯出多大祸来的。而且就她那弱柳扶风的样子还能和别人打架?
云安在问:“母亲和嫂子呢?”
“不在呢,刚出了府去何家。”煮雨回禀,“老爷还在前厅见客,好像是这科秋闱前三甲。”
“行吧,取衣裳来。”云安在明白了,这事儿她还不能不管。
云安在还没进屋呢,就听见刘夫人气呼呼地絮叨。
这刘家虽然与卫国公府不可比,也算正经人家。可是刘夫人却是继室,自带一股小家子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的妾室。
云安在托着煮雨的手进了屋,轻轻扫一眼,就在上首的位置坐下。
“这大冷的天儿,刘夫人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府上招待不周不要见怪。”云安在看了一眼煮雨,“没看见刘夫人的茶都凉了吗?还不去重新沏一壶来。”
“是,奴婢这就去。”煮雨端起茶壶往外走。
“看看!看看把我菲菲脸抓成什么样了!还以为国公府的姑娘个顶个的贤良淑德善良贤惠,没想到心思那么歹毒!这是想害了我的菲菲!想要我的菲菲嫁不出去!”刘夫人将女儿推到面前,口若悬河。
云安在看了一眼刘菲,她和云安薇一样,都有些狼狈,而且脸上的确被抓上了,可比云安薇脸上那小小的一道痕迹严重多了。
“瞧过大夫了没有?”云安在仔细看了看,“大夫有没有说这伤要不要紧?”
见刘夫人目光躲闪,云安在就明白这刘夫人连大夫也没请过,就直接带了人赶来,这是要敲竹杠嘛。
“刘夫人许是走的匆忙了,不过还是让大夫瞧瞧比较好。”
云安在回头对烹茶说:“去把李大夫请过来,为刘家姑娘瞧瞧伤口。可别留了疤。”
李大夫是卫国公府的家医,就住在外院,一会儿就赶过来了。刘夫人看着李大夫眼睛像放光一样,心道:不愧是卫国公府,府里还养着大夫。
“刘姑娘脸上的伤不碍事,不过十日就会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了。”李大夫恭敬地说。
“麻烦李大夫了。”云安在浅浅地笑,其实不用李大夫说也能看出来刘菲脸上的伤根本不可能留下疤痕。
云安在让人把云安薇请过来,然后亲昵地握住刘菲的手,说:“我们家安薇年纪小,许是一时糊涂了。只是不知道你们两个为何打架?我瞧着,她的脸也被抓伤了呢。”
“我才没抓伤她的脸。”刘菲冷哼了一声,至于两个人为什么起了争执,她就不肯说了。
“呦,还找上门了。”云安薇冲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