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秀才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摇了摇头:“真是少见多怪,不过是稍微布置了一下,使了个障眼法,就吓成这样。”
说起来,吕秀才做这样的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基本上可以说是轻车熟路。
他不过是把罗娘的宅子稍微遮掩了一下,再布了个简单的陈法,叫人从外头看起来,房子很破败罢了。
也是宋氏和江采芑这些人惊吓了半宿,一出来还没回过神,猛的瞧见宅子外头变了,自然大惊失色。
要是换个稍有理智些胆子大些的人,说不定能瞧出其中的破绽来。
可惜宋氏和江采芑都不是什么胆大心细的,因此才被吓成那个样子。
吕秀才脸上带着笑,从怀中摸出一卷纸来哼着小曲去了冯嬷嬷那里。
江采薇一晚上没怎么睡好,大清早的才眯了片刻,就听到外头有说话的声音,她一机灵清醒过来,赶紧叫醒江书奂,姐弟两个人换了衣服,又匆匆梳洗一番推门出来。
从房间出来,江采薇就看到冯嬷嬷坐在院子里正和吕秀才说话。
她笑着上前:“吕先生来了。”
江书奂也十分有礼节的过来给吕秀才换拳:“吕先生好。”
虽然生活不算太好,可江采薇还是很用心的把江书奂养的白白胖胖,不管什么时候也收拾的干干净净,他长的又好,笑起来很讨喜,很容易叫人产生好感。
吕秀才年纪也不算小,本来便极喜欢小孩子,见到这样脆生生跟他问好的江书奂,不由的喜上眉梢:“好孩子,过来坐。”
江书奂乖巧的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吕秀才身旁,吕秀才从怀里摸了摸,摸出一个布包来扔给江书奂:“拿着,这是叔给你的见面礼。”
“谢谢您。”江书奂也不推辞,笑着收下来把布包打开,见里面一块黑墨就又笑了:“我正说练字没好墨呢,这墨……”
仔细一看,不只江书奂,就是江采薇都吃了一惊。
“先生,这礼物太贵重了些。”江采薇看看吕秀才,表情有些凝重:“这是孙墨,实在是……”
吕秀才根本没当一回事,笑道:“无非就是一块墨,给孩子拿着玩吧。”
见他真没拿这价值千金的孙墨当成一回事,江采薇才轻松一口气,对江书奂笑道:“即是吕叔给你的,你便收着吧。”
“唉。”江书奂明显很喜欢那块墨,起身很老成的跟吕秀才道了谢。
“一点都不可爱,明明是个孩子,装什么老成。”吕秀才皱了皱眉头,口中虽抱怨,但却朝江书奂做了个鬼脸,江书奂笑了,也回一个鬼脸,吕秀才这才笑道:“这才对嘛,小孩子就得有个孩子样。”
江采薇见江书奂挺喜欢吕秀才的,而且,在吕秀才跟前很放松,显的活泼了许多,心里十分欣慰。
这些日子江书奂跟她吃了许多苦,磨的原本的天真没剩多少了,硬是被逼着变的成熟懂事许多,叫江采薇挺心疼的,今日见他又露出那种孩童的调皮笑容,江采薇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弟弟,若是可能,帮他寻几个玩伴,不能叫他小小的年纪便被生活催的早熟了。
吕秀才和江书奂说笑一会儿,才摸出一卷纸来扔给江采薇:“画的图,你看看成不成?”
江采薇接过来展开图纸仔细看了起来,她坐在小凳子上,小脸上一片认真凝重,看起来极为仔细,叫吕秀才都觉得好奇,这样专业的图纸,不知道她能不能看懂。
看了约摸有一刻多钟的功夫,江采薇把图纸又交还给吕秀才,嘴角含着笑:“吕叔画的设计图很好,虽然把内屋的几个门改了方向,不过起居更方便了,而且,屋中的家具摆设什么的看起来也很舒服,不像有些家具,看起来奢华,使用的时候却叫人觉得处处不便。”
吕秀才点头:“叔这也是替你省钱。”
“谢谢您了。”江采薇笑着道了声谢,又道:“京城冬天本就寒冷,咱们这个庄子上我也瞧了,按照方位,本就在京城的西北方向,虽说周围有山脉挡着,可到了冬天,西风北一吹,寒风入骨,能把人冻个半死,吕叔为了保暖,把屋子的墙壁加厚,窗子上也做了一些巧妙的设计,最好的是几间屋子都盘了炕,实在冷了,睡在炕上显的暖和些,说起来,吕叔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见江采薇说的头头是道,把他的良苦用心几乎都讲了出来,吕秀才挺吃惊的:“哟喝,看不出来啊,你一个小丫头懂的还挺多,竟然连这种图纸都看的明明白白,真叫人想不到。”
说起这事来,江采薇不由的又想到她外祖一家,叹了口气:“说实在话,这都要感谢我的外祖父,外祖父为人虽端方,可其实并不是那等酸腐之人,也不像多数人一样重男轻女,娘亲在家的时候就多承外祖教导,学的东西比男子一点都不少,我自懂事起,也喜欢去外祖家,外祖和舅舅也时常教导于我……”
江采薇想到她在陈家经过的那些美好时光,就有些说不下去。
她轻笑一声:“瞧我,说这些做甚,图纸很好,吕叔放心开工就是了。”
原来一直在一旁沉默的冯嬷嬷这会儿才把原先搭拉着的眼皮睁开,似乎是刚清醒的样子:“吕秀才,你可不能欺负采薇和奂儿这两个孩子,房子必要收拾好,做工材料都要实诚些,别弄那些虚套子,要叫我知道你唬弄人,必不依你。”
吕秀才挑了挑眉:“瞧您老说的,我是那样的人么。”
他呵呵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