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事的青年道:“法师,您说的没错,村里人后来也都挺内疚的,可后悔也没用啊!大错已经铸成了。”
“可是,她是蛊婆啊,蛊婆死了那不是活该吗?”人群里有人不服气,突然慑慑地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瞥了那人一眼,又扫了一眼其他人,看来,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便不动声色地劝解:“你们凭什么说她是蛊婆?就因为她性格古怪,喜欢摆弄草药?”
我紧盯着众人的眼睛,有人羞愧地低下了头,有人虽未低头,眼神却也松动了不少。
半天有人不自在地答道:“那倒没有。”
我追问:“你们中有谁被她下过蛊吗?”
众人都摇摇头,我叹了口气,道:“仅凭猜测,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就给人家扣了这么个大帽子,还施以冷言冷语,说句不中听的话,这可不应该是善良人所为呀!
且不说她有可能不是蛊婆,即便她真的是蛊婆,只要她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难道就不能给她一条生路吗?何必要苦苦相逼,非要弄得水火不相容呢?
而且,请众位想想,你们一直冷待她,如果她真是蛊婆,你们平日里那样对她,她为什么不报复你们?”
众人面面相觑,答不上来。
“我想原因很简单,要么她不是蛊婆,要么就是她非常的善良,宁愿自己受辱,也不肯伤害别人。这样的人,难道不值得尊重吗?”
在我的逼问下,室内鸦雀无声,我想,此时的人们才真正开始自责和反省吧?
过了半晌,那个主事的青年高声道:“法师,我们错了,我们的父辈也错了,是我们被恐惧蒙住了双眼,无端的猜测给她们祖孙二人造成了伤害,可现在事已至此,还望法师能给我们指条明路。”
我扫视了他们一眼,决定再加一把火。“实不相瞒,据我观察,那女鬼的功力很快就要精进了,到时她的活动范围可就不仅仅局限于林子里了。”
“啊?那可怎么办呀?”
众人闻听此言,皆惊慌失色,纷纷议论起来。
主事的青年突然抓了我的胳膊恳切地说:“法师,求您救救我们吧。”
“是啊,求求您,想想办法,救救我们吧。”
看着他们哀求的目光,我沉思着说:“办法不是没有,只是不知你们肯不肯做?”
人们一听有门,顿时惊喜,骚动起来。
“太好了,有办法就好,只要是我们能办到的,一定去做。”
我一拳捶在掌上,道:“好!”要的就是他们这句话。
“实不相瞒,昨日在林中过夜,我与那女鬼已打过照面,至于当年之事,在我的劝说下,她已决定不再追究。
不过,她心中怨念颇深,若不平了她的怨念恐怕日后还是会后患无穷。”
“那可如何是好啊?”
众人刚放下去的一颗心瞬间又被提了起来,都瞪着一双焦急的眼睛看着我。
“你们有所不知,当日,她祖母下葬之时没有棺材,只用了一张破席子卷着,而她的尸骨也未被安葬,散于泥土之中,这让她一直耿耿于怀。
你们若想日后平安,只需准备两口上好的棺材和供品,去林中将她二人重新葬了,再于坟前跪拜,诚心忏悔即可。”
主事青年道:“这个简单,我们现在就去准备,还烦请您到时帮忙主持仪式才好。”
我点头,“这个自然。”
别说,村里人的办事效率还真不是一般的高,第二天就把东西备齐了。于是,我挑了正午太阳最盛的时候,带领穿了重孝的村民浩浩荡荡进了树林。
林子外面阳光明媚,暖意融融,可一进了里面,密叶遮日,光线顿暗,温度也立时降了不是一点半点。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林中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让人直起鸡皮疙瘩,有种瘆得慌的感觉。
我瞥见有的村民已经在紧张地东张西望,便说:“跟紧我。”有意放慢脚步,让所有人都能跟上。
凭着超强的记忆,我轻而易举就找到了那棵树。过去多年,坟头早已看不大出来,只是一个比别处略微隆起的小土包,掩在杂草之中,并不显眼。
我一指那土包,道:“就是这儿了。”
村民们看着那与别处相比并无什么二致的地方有些迟疑,“法师,您是不是找错地方了,这也没什么坟啊?”
我冷眼扫了那多嘴的人一眼,道:“信不信,随你。”
许是我眼光中透出了一丝寒凉,那人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马上避开了我的眼睛,不敢看我,低下了头。
“你说什么呢?法师既然能确定是,那就一定是,有什么可怀疑的。”
说话的是那个主事的青年。他训了那人一句,既而转头对我说:“对不起啊,法师,他不懂事,冒犯您了,您别见怪。现在您说的算,您让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好,那现在大家就听我的,跪下,叩头。”
村民们一一照做。
我替他们上了柱香,朗声道:“不知姓名的阿婆,我受您孙女之托,要重新将您安葬,打扰之处还望见谅。”
话音刚落,本来燃得好好的,只是星星点点闪烁着红光的香火却噗的一声,蹿起了半尺来高橘红色的火苗,紧接着哧哧啦啦的没一会儿功夫就燃到了底,迅速熄灭,剩下一截长长的灰白色的香灰,弯弯的歪向一边,最终挨不过自身的重量,吧嗒落在了地上。
恰时,一阵阴冷的小旋风刮过,将那香灰倏地卷走,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