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骁凑到宋靖邦跟前,悄声问道:“怎么样,决定好怎么办了?”
宋靖邦摇了摇头,说道:“实在没办法,也只好沿着河边绕远路,试着从上游绕行,半路上若是能遇到靠岸的大船,尝试制作船帆的话,也许能借着北风过河。”
说罢又叹道:“如此一来,随机性太大,不知道会遇到何种凶险,这正是我最不愿意见到的状况。”
有意将功劳最大化,见宋靖邦确实毫无办法了,朱骁这才说道:“都说当局者迷,这话果然不假,我一个外人跟你们混得久了,也能看透,你是个聪明人,怎么会想不明白?”
宋靖邦闻言愣了下,忙问道:“此话怎讲?”
朱骁笑道:“我听说你们先前的老大吴胜,是借着大个子熊猛给你们总部送东西的机会,才趁机组建了随行的迁徙部队,这话没错吧?”
宋靖邦应道:“正是如此,若无熊猛的任务,就没有如今的迁徙部队。”
朱骁继续道:“你们那个总部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若是想要熊猛执行任务,必然会在事先规划好路线,你们明摆着本末倒置,何苦拿着一份无用的地图,无论怎么折腾都没有结果,还不如直接去问熊猛,人家才是这件事的正主吧?”
宋靖邦恍然大悟,随即赞叹道:“朱骁兄弟所言极是,若非有你提醒,我至今还无所觉,看来我还是过于自负了,现在想来,熊猛一直对我们爱理不理,根本就是打定主意要看笑话的。”
朱骁问道:“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要不咱俩联手把他制住,逼他带路?”
宋靖邦忙摇手阻止道:“熊猛看似不近人情,其实并非冷血之人,否则也不会答应与我们同行,待我去说两句好话,再晓之以理,想来他也不会真的置大家性命于不顾。”
若在盛世时,有人见宋靖邦欲以众人性命相胁,进而要求熊猛带路,必然被斥之为道德绑架。
但在朱骁看来,这绝非什么道德绑架,首先熊猛也在享受迁徙部队众人的保护,哪怕是被当做炮灰,总也省去不少力气,说白了就是互相利用。
再者,宋靖邦也不是真的善良之辈,有朱骁坐镇,好言去商量,答应了自然皆大欢喜,熊猛胆敢说个“不”字,等待他的下场,绝不会比凌威和方杰好到哪去,大约是先礼后兵,只看熊猛本人够不够聪明。
宋靖邦整理了一下情绪,挥退跟随左右的军官,往熊猛歇息处走去,朱骁心领神会,知道一言不合就要动手,赶忙跟了上去,站在离宋靖邦不远处,暗自做好了准备。
见二人逼近,靠树而坐的熊猛一言不发,只是淡淡的冷笑,满眼都是不屑,待宋靖邦近前,率先发问道:“宋连长,怎么有空跑我这儿来了?那些手下没了你,恐怕什么都不会做了吧?”
熊猛这人看着粗枝大叶,说起话来却极尽尖酸刻薄之能事,张嘴就是挖苦,换了旁人,现在差不多已经打起来了。
宋靖邦却毫不动气,笑道:“老熊啊,我知道因吴胜和凌威等人之事,你看我不顺眼,我也无话可说,但如今这几百人的性命都悬在半空中,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没,就算我罪该万死,也不该让他们给我陪葬吧?”
熊猛嘿嘿一笑,冷声道:“我早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只管完成总部下达的任务,其余的一概不想过问,难道你当时只顾着让人拍马屁,把我的话当了耳旁风不成?”
宋靖邦仍旧语气平和道:“我知道就算说再多好话,你也听不进去,但我还是要说,我死事小,队伍中这几百人死也罢,看似对你毫无影响,可是细想下来,将来你一人到了总部,在那里寄人篱下,连个能够照应的人也没有,犹如无根之萍,除了苟延残喘,还能有什么作为?”
熊猛眼睛一立,沉声道:“说没了你们我就混不下去,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宋靖邦笑道:“我只是在阐述事实而已,不用我多说,你心里必然也十分清楚,人一旦陷入了绝望,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更何况是上百名全副武装的精锐战士,大家兄弟一场,何苦弄得这么僵。”
朱骁在一旁听得明白,心说去他娘的道德绑架,去他娘的先礼后兵,宋靖邦哪里是想劝说熊猛,张口就是威胁,话语间句句带刺,完全就是在挑起熊猛的火气,稍有控制不住情绪的,必然是当场爆发的结局,看来更多的还是想要将熊猛留在这里,把潜在的威胁扼杀于摇篮之中。
以朱骁所想,熊猛大约经受不住宋靖邦的刻意挑衅,暗中已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没想到熊猛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同时说道:“宋连长真不愧是天生当领导的料,就连我熊猛也怕了你,你不用多说了,我算是服气了,过河的秘道我确实知道,给你们带路也不是不行。”
宋靖邦忙道:“既然如此,你有什么条件就开出来吧,只要是我能够办到的,都不是问题。”
熊猛冷冷的瞥了朱骁一眼,说道:“给兄弟们带路,我自然没有怨言,但这个秃子算什么东西,一来身份不明,二来手段狠毒,杀死凌威的时候,连眼睛也不眨一下,跟这样的人一路同行,我真怕什么时候稍微溜个号,脑袋就要搬家。”
说罢稍微顿了顿,见宋靖邦毫无反应,这才继续说道:“所以说让我带路不难,但你首先要把他清除出队伍,否则我熊猛就算跟你们拼了这条命,也绝不就范,你看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