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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校园，同学们已经不太认识我了。面容憔悴，胡子邋遢，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班主任找我长谈了一次，希望我鼓起勇气，坚强起来。
“我放弃保送研究生，”我说道，“毕业后我就去工作。”
“你想清楚了吗？保送研究生的资格是很珍贵的，”班主任惋惜地说道，“你再考虑考虑？有什么困难跟我说，我们都会帮助你的。”
“不用考虑了，”我坚定地说道，“父亲没了，我必须参加工作了。”
班主任见我如此坚定，叹了口气，不再勉强。
在老师的眼里，我家境突然遭遇变故，肯定需要找一份收入高的工作。就这样，我被推荐到一家外资洋行面试。那家外资洋行，门面倒也气派，坐落在市中心的一幢高档写字楼里。这家公司就一间办公室，里面连总经理在内一共四名员工。如果我加入了，就是第五名员工。
刚进那家公司，我就被吓住了。只见办公室内烟雾环绕，四杆烟枪同时喷发，那架势，感觉像是拍电影一般。简单问了几个问题，然后就让我回去等消息，当然也就没有下文了。
后来学校组织的集体面试，我凭借第一名的成绩和多年来拿了无数奖学金的底气进了一家中外合资汽车公司，主体是生产汽车的工厂。
“现在你们都成了上海人了！”公司的人事部经理在我们入职第一天宣布道。那时候，留上海是需要户口名额的，必须要拿到上海市优秀毕业生才能获得此殊荣，否则就需要用人单位帮助办理了。我作为第一名，顺利地拿到了上海市优秀毕业生的荣誉，从而很轻松地解决了户口问题。
“我们成了乡下人了，”同时入职的还有一位是上海本地人，他对我们说道，“这个工厂在郊区，我们的户口属于郊区户口。”原来，在他眼里，户口还有很大的区别，一种是市区户口，还有一种就是郊区户口，至于二者到底有什么差异，也说不清楚。
所有刚进工厂的大学生，都要下流水线实习六个月，实际上也就是做流水线工人。公司规定，六个月内表现优秀者，才能被二次分配到办公室，舒舒服服地成为白领工人。
车间里，除了机器的轰隆声，更多的是油污和各种各样的异味。
“看，新来了一批大学生！”女工们都朝我们看，似乎看外星人一般。
“各位，大家把衣服换成工装。”车间主任宣布。
在车间里，我们平时穿的衣服不行，一方面是特别容易脏，另一方面，鞋子很容易打滑、受伤。工装最重要的部分，就是衣服的扣子是暗扣，鞋子是那种防滑的厚皮鞋。
做工人，刚开始非常不适应。没曾想到，自己堂堂一个大学生，还要下车间做工人。坦率地说，干体力活实在是难为我们这些大学生了。因此，一开始，我总是被工人嘲笑，装配零件又慢又不到位，带队的师傅感慨，你们这些大学生，读书都读傻了，连个汽车零件装配都不会。
“没有退路了！”我对自己说道，“必须要好好表现，否则就得延长在车间的实习时间了。”
一切都为了自己，不是为了他人。我开始仔细研究装配工艺，把装配的每一步都反复思考，装配效率越来越高了，后来居然还提出了改进工艺的合理化建议。
六个月实习期满了，车间主任宣布考评结果，我很荣幸地通过了车间实习，进入产品开发部门。
在产品开发部担任设计员，是名副其实的白领了！不用忍受车间里的噪声，也没有车间里的异味和油污了。经历了车间的洗礼，我发现，在办公室里工作，看看技术资料，用电脑制作文件，到点就可以下班，一切是多么美好。
每天，我都会很早到办公室，把办公区域进行打扫一遍，再把办公室里的热水瓶全部灌满热水。日复一日，我的这些细节被经理看在眼里，为日后的晋升奠定了基础。
汽车公司里做设计，其实主要是能够看懂外资公司提供的技术图纸，转换成车间所需要的装配图纸，并设定技术工艺。因此，学校里学到的外文知识和基础技术理论知识很快就派上用场了。从实践中得知，学习是有用的。之所以会有读书无用论一说，只要是放在一个目标对象不明确的范围里进行议论，就容易走极端了。
工作后不久，我就发现，有个问题出现了，就是我隔三差五地老是流鼻血。还好工厂里有专门的医务室。经常出现在医务室，里面值班的医生也就熟悉我了。
“大学生，”老医生突然很温和地说道，“你成家了吗？”
“没有啊！”我答道。
“噢。”医生似乎若有所思。
当我再一次踏入医务室的时候，我发现，医务室多了一个女孩。
“小牛，”老医生说道，“我介绍一下，这是我女儿，西西。”
接着，还没等我接话，老医生就连珠炮似的介绍西西，根据这位医生母亲的叙述，西西乖巧，传统，绝对是正派女生，工作也不错，特别是，打字速度非常快。
“打字很快？”我对于打字速度快的人很有好感，“噢，那一定很聪明了。”后来得知，西西在一家公司担任打字员！
“那是当然！”老医生特别自豪，“你可以请西西和你一起去玩啊。”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