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其中,有那么一个场面,靖婉虽然听不到,但是基本可以猜到,“救兵”与“匪类”当时熟人,甚至是好兄弟的那种,匪蒙面,兵兵服,初时,或许是因为混乱,兵没有认出匪,而匪对对方却是一目了然,匪因为惊愕更因为熟识而下意识的退避,只是这一避,兵却兴冲冲的上前,毫不留情的一刀捅了过去,要知道,这次的事情可是千载难逢,每一个人可都是一份功劳,没有战事的时候,对他们这些小兵而言,想要晋升基本是不可能的,这一次的机会多少人抢着来。
匪或许不曾想会是如此,眼球蓦然爆睁,同时发出了声音,而兵似乎这才意识到什么,一两息的时间,眼瞳骤缩,从疑惑,到怀疑,到不敢置信,再到恐惧颤抖,“不——”一把抱住匪摇摇欲坠的身躯。
这大概是靖婉唯一辨出来的一个字,但那份撕心裂肺,就算是听不到声音,也让人清晰的感觉到了,靖婉身体止不住轻颤。
李鸿渊知道,靖婉大概是看到了非常受刺激的画面,不再有丝毫的犹豫,拿过了千里眼,这一次靖婉倒也没有抓着不放,李鸿渊借着千里眼在靖婉刚才所看之处扫了一眼,靖婉能猜到的事情,他自然也能。
相比靖婉所受的巨大触动,李鸿渊的心绪显然是没有半点起伏,只是,这种时候,他也不知道怎么劝慰她,不能感同身受,有些话说出来太空白,说不定还会起到反作用,如此还不如不说,只是紧紧的将她揽在怀里。
李鸿渊又看了一眼,突然间有点庆幸靖婉没有继续看,因为若是她看了,只怕会更加的受不了。
一切只因为那兵抱着匪,嘴唇颤抖着还没说两句话,脸上的痛苦半分未消,就被另外一个人强行的拉开,一看就知道,那应该是他的上峰,只说了一句话,那小官兵却是快要崩溃的模样,上峰毫不犹豫的拔了刀,任由那匪倒在地上,还踹了小官兵一脚,驱赶着他,迅速的离开,那只是一个匪,真正的匪,与他们没有一点关系。
匪倒在地上,眼睛大如铜铃,死不瞑目!
——你想害死所有人吗?
可不是,这些匪的身份被揭穿,到时候死的人可不就得堆成山。
靖婉知道,在封建王朝下,上位者视底层的人为草芥,生杀予夺,那就是上下嘴皮一碰的事儿,所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那简直就是笑话中的笑话,可是,她却是第一次真切的体会到这种血腥与残酷。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绝非妄言。”李鸿渊似呢喃的说道。
靖婉知道他这话的意思,可是心里还是半点轻松不了。
且说苏巡抚一脸诚惶诚恐的找到了“晋亲王”与“晋亲王妃”,“晋亲王妃”无知无觉的靠在“晋亲王”身上,而“晋亲王”披头散发,只穿着中衣,原本雪白的衣服这会儿满是黑灰,那周身的戾气隔得老远都能感觉得到,苏巡抚也不由得心中一咯噔,不敢靠近,远远的跪着请罪,他身后还有另外的几位官员。
“赎罪?这种事儿,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巡抚过问了?”“晋亲王”的声音冷得像冰棱子。
不知道是这人模仿得太像,还是相隔距离较远的关系,苏巡抚也没对他的身份有所怀疑,这会儿抖索着开口,“王爷,您知道的,白日端午,有您跟王妃在,这可是难得的大喜事,臣等都高兴,所以,所以多喝了,多喝了几盅,臣是因为这两日身体欠佳,做出僭越之事,是臣的过错,万幸,王爷与王妃无恙,否则,臣等当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半天没得到回应,苏巡抚手心也有些冒汗,就算知道晋亲王应该是非同一般,但是,又如何能保证表面上的晋亲王不是他实际的一部分,遇到这种安按常理行事的主儿,任他如何足智多谋,都可能栽跟头,命没了,那可就什么都没了。
可是,他不能不来,如果晋亲王真的如他所料想的那般,想要让他就此丧命,可能性不大,一旦他逃过此劫,回头清算,他也绝对逃不了干系,所以,他不能不赌一把,而且,若是赢了,对他也将又莫大的好处。
从目前来看,至少是赌对了一半,没有带人来,今晚这事儿也不会成功。偌大的开明府,如果毫无作为,想想那后果……
“晋亲王”自然知道某些人都喝醉了,不找个借口,如何能避开今晚的事情,不过,依照主子的脾性,以为避开了就能完了?等着吧,主子就算在天边,要收拾你们,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来人,回船上。”说着,将“晋亲王妃”打横抱起来。
苏巡抚拿不准他的态度,自然是半个字不敢说,这个时候会回船上,倒也在预料之中,毕竟,晋亲王携带了大量的行李,取下来的别看着那么多,其实也只是其中一部分,看这火势,十有**是烧没了,依照晋亲王的挑剔程度,自然不会使用其他人准备的东西,人上船,与卸下行李相比,自然是简单太多。
苏巡抚欲跟随在“晋亲王”的身后,但是,于仲擎上前,轻易的取代了他的位置。
不得不说,于仲擎在面对苏巡抚的时候,还能保持冷静,不露声色,也算是相当的了不起了,试想在看到自己满门被灭与这苏老狗有莫大的关系,甚至十有**是幕后之人,他那提刀杀人的疯狂与仇恨,现在却能不动声色,让苏巡抚这样的人都没能察觉出什么,可见,当人恨到非同一般的程度的时候,或许会步入另外一个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