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栩回到久违的乾清宫,也感受到了乾清宫里的一贯闷热与难受。
坐在东暖阁的小书房里,朱栩看着手里的一张纸,上面有两个大字:煓,妘。
这两个字,是给他的嫡长子与二皇女的。
煓,是炽盛,光亮,光明的意思,给嫡长子取这样的名字,翰林院显然是也费了不少心思,代表了朝廷的某种期盼。
朱栩看着这个名字,向着对面的宋应星道:“朱慈煓,这个名字不错,就这么定了。”
宋应星在翰林院挂翰林编修,这次是被派来给朱栩送名字的。
宋应星见朱栩认可,总算松口气,要是朱栩再次打回去,翰林院上下都会没面子。
宋应星看着朱栩,躬身道:“是。皇上,三个月后,可以上宗碟了。”
朱栩点点头,将这张纸放入抽屉,道:“还有其他事情吗?”
宋应星连忙道:“皇上,今年的秋闱又要开始了。”
秋闱,也就是科举了,现在的科举亦称之为皇家政院大考,是各省省院的联合考试,是进入仕途的最重要的一道关卡。
朱栩右手食指在桌面上敲了敲,道:“恩,这件事由政院主考,礼部,吏部监察,一定要确保公平公正,决不允许有舞弊,卖官鬻爵的现象出现!”
“是!”宋应星道。他这次来,主要是为了争取这个主考权,有了这个权力,皇家政院就会水涨船高,
“皇上,毕阁老,孙阁老来了。”曹化淳进来道。
朱栩看着宋应星,道:“科举的事情,万不能大意,朕让礼部,吏部挤出一些银子给你,这件事一定要妥妥当当,事关教育大计,决不能马虎大意!”
“臣遵旨。”宋应星抬手道,神色振奋。
朱栩摆了摆手,目光看向已经进来的毕自严,孙传庭。
朱栩站起来,对曹化淳道:“给二位大人搬椅子,上茶。”
“是。”曹化淳命内监搬椅子。
毕自严,孙传庭谢恩,在朱栩御桌对面的椅子上轻轻坐下。
朱栩从书架找书,头也不回的道:“说你们的。”
毕自严倾身,道:“回皇上,扬州的案子已经算是了结,各方面的民怨都还在尽力安抚,虽然会有些后遗症,尚在可控制的范围内……”
朱栩‘嗯’了声,示意他继续说。
毕自严看着朱栩,道:“皇上,这件事,与内阁等想的有些不同。”
“哦,有什么不同?”朱栩抽了本书,来到椅子前坐下,微带好奇的道。
毕自严看着朱栩,顿了下,道“这件事,冲在最前面的,固然是那些扬州府的官绅大户,但民间抵制丈量土地的更多,都是普通的百姓,并没有受到挑唆或者威逼利诱,是……发自真心的。”
朱栩一怔,打开书的手停下来,抬头看向毕自严,目光微凝,道:“继续说。”
毕自严没有去说锦衣卫那些事,就事论事的道:“臣举个例子,扬州府百亩田,有八十亩原本是百姓的,但我朝功名人是不用纳粮食,这八十亩中有六十亩陆陆续续的就挂到了这些功名人之下,他们只要交一点给这些功名人,就不用再交税,当然,他们给功名人的远低于朝廷的税赋,现在朝廷要征税,他们自然不甘心……”
这些,朱栩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事情发生了,他还是有些意外。
朱栩做的这些事情,本来算是利国利民,千秋大计,但现在遭到了最底层百姓的抵制,怎么都有种古怪的感觉,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毕自严看着朱栩的表情,似能明白,默然片刻继续说道:“皇上,若是算上之前宗室,勋贵等的田亩,我大明八成以上的田亩都是不用交税的,即便现在,也高达三成以上,之所以是三成,是算上了辽东与安南,若是除去这两地,依旧高达五成以上,田亩改革已经刻不容缓的地步,臣等计划,借此机会,在南直隶强行推动,若是南直隶能完成,其他地方就不足为虑……”
南直隶的钱粮占据大明朝廷税负的一半以上,一个苏州府超过了整个江西省,足可见其影响力。
朱栩顺手拿过身边的茶杯,不动声色的道“咱们这是在与天下人作对,你们就不怕,不担心吗?”
毕自严面色坚毅,目光炯炯,沉声道:“万民生在水火,国朝危在旦夕,臣等职责所在,生死不惜!”
孙传庭适时接话,道:“皇上,我国朝历经两百多年风雨,沉疴旧患已入骨髓,如是再不痛下决心,刮骨疗毒,只怕前景堪忧,亡国乱世,就在眼前。我等就算赴汤蹈火也要去除国之大病,为了国朝社稷,也为了亿万黎民!”
朱栩看着两人,颇为欣慰的道:“你们有这样的决心,朕很开心。不过,还没到咱们赴汤蹈火,生死不惜的时候。一府或者一县的改革,力量太过薄弱,需要集中力量,先急后缓,先重后轻,不能继续撒网式进行了……”
毕自严道:“臣等也是这个意思,傅阁老下个月打算亲自去南直隶督促,确保上下一心,两三年内当能解决这一问题。”
朱栩道:“好,就这么办,就先啃硬骨头!”
毕自严见朱栩同意,便又说了大致计划,朱栩没有反驳或者多说,不时点头。
内阁有了详细计划,朱栩还是比较满意的,总不是稀里糊涂的走一步看一步。
这件事说完,毕自严道:“皇上,这是关于议会奏本,臣举荐孙传庭担任议会议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