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不可能主动去找江浔,但他会主动找上门来,还带了路百川。
一见到路百川我就头疼,没病都能被他说成有病。什么体寒啊骨寒之类的,跟江湖郎中一个调调,真不知道他那神医的名头怎么得来的。
江浔走至跟前后道:“无悔,听客栈小二说你之前得了大病,好多天没起得了床。今儿路先生在,就让他好好为你查诊一下。”
我眼皮都没抬,一边端着茶杯在手轻吹气,一边回绝:“没什么事了,不用再查。”
“只是让路先生号一下脉,查查缘由,若还有损,也能尽早开药调理。”
我抬起头,眸光扫过一前一后的两人,心头火起,口气不太好地问:“调理什么?你是觉得我有病?还是觉得我体虚?”
路百川在他身后冷声轻斥:“讳疾忌医。”
我顿的失笑,且笑而不止,一直笑到眼眶发疼酸涌而出时,盯着那张曾经于我最觉清俊温和的脸说:“让他出去,我们单独谈。”
江浔默看着我,温色依旧,只是眸光却逐渐淡冷。他张口:“路先生,你先出去。”
路百川表情错愕,没想到真会因我一句话而被撵。恼怒地瞪了我一眼,拂袖而走。
等到屋中清净后我敛去了牵强的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其实一直都在怀疑吧。明明你我交过手,我有几斤几两重的身手你都清楚,又觉得我不是个能藏得住秘密的人,所以在秦玉回来向你汇报我用刀连杀三人的事,你觉得不可能,可又事实俱在。之前我分析的有对也有错,不是黑衣首领和秦玉复返回去查询我们踪迹到这的,而是你算无遗漏判定柳长空可能会来,因为其中牵扯到我,你更加紧密注意。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柳长空再小心掩藏行踪也难逃你的眼。”
一口气说太多,很渴,我顺手将已冷掉的茶灌进了口中。
见他凝立跟前只定定而视,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我就继续:“当你盯上他后,自然很快就查到我们在那间客栈。之所以按兵不动,是因为你不知道到底我的‘变化’有多大,你从各方面探寻着消息,自然得知了我大病在卧甚至来时都还昏迷的事,你在观望,怕我们设局,直到柳长空退房你忍不住了,顷刻间就把客栈围死了。这阵子,你表面许我自由,其实一直都在观察我,聪明如你,必然将我的‘变化’与大病联系在了一起,遂让路百川来,名为替我号脉看诊,实为调查我。”
说到此处我不想再继续了,那双曾经澄澈的黑眸在明明灭灭之后,变成了晦暗的色泽。
静默稍许,他徐徐沉音开口:“无悔,其实你一直都很聪明,只是之前不愿动脑。后来跟着他,是教会你思考和分析了吗?”
我不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嘴角上扬了弧度,笑意不抵眼底,“我一直都想修补与你的关系,找到你后又放纵你自由,想着或许这样你就可能回心转意,可是我却忘了一件事:心本来就不在,要如何回心转意?”
“放纵我自由?”我还是忍不住出声讥讽,“你一直都像放纸鸢的人牵着那根线,只要我一飞远你就会扯动那线头。所谓自由,不过是你允许范围内能活动的空间罢了。”既可笑又可悲,现在与他每一次谈话都会变得剑拔弩张,最后不欢而散。
他怔忡了下,“子渊?你终究是心心念念都在想着他。”
我蹙起眉,此纸鸢哪里是彼子渊。
却见他苦涩而笑,随而眼神一冷,“事已如此,也罢。诚如你所言,他们回来报说你在瞬息之间将巫山三剑砍死,确令我惊疑。你以剑与轻功为长,但内力不深,这些我都亲自鉴定过的,按理是不可能赢得过巫山三剑的奇阵,又听秦玉形容你当时双眼发红,戾气十分之重,我深思会否你这半年里在练刀法练到走火入魔。后来查证你在客栈的状况后,就更加肯定了猜测,尽管可能被柳长空用了什么法子把你救回来,但走火入魔不比寻常,极大可能会伤及五脏六腑,这才让人去把路百川请过来。”
在听到“巫山三剑”时我就心头一震,犹记得当年娘亲曾慎重对我说过,说假若以后遇上这三人一起,尽可能的绕开,他们的剑阵看似平庸,实则藏了玄机在内,就连宋逸都迎战了数百回合才破解。而今那三人居然被我数招之间就给杀了......
柳长空也曾问过我是否练刀术练到走火入魔了,可是我从未练过刀法啊。充其量...充其量也就那次在丁家的地下层里引火砍杀疯猪时,使了云星恨当我面演练过一遍的刀法。那之后我就如这回一般意识不清了,难道真的是我走火入魔?可云星恨又说我是得了癔症,别人说癔症是失心疯。
咬了咬牙,下了决定:“你让路百川进来吧。”
云星恨不是大夫,他的话可能是臆测;路上的人许多都是人云亦云,郎中的医术也不高明;既然都到了这境地,江浔的态度显然是强硬的,那不如识时务者为俊杰,也让这癔症之谜解开吧。
路百川进来后仍面有怒色,碍于江浔在场也没多言,坐下就为我搭脉诊断了。
心头是惴惴不安的,有些像被架上了断头台审判,假若路百川诊脉下来断定我是走火入魔倒也罢了,若也诊出是得了癔症,那...可能真的有一天我会疯吧。
很明显,这次的症状要比前一次严重了些,我不但分离式遗忘了,还真的开了杀戒!这也正是我要离开那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