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眠期?”孟阳和孟蝶对视一眼,又看向依蓝,等待她的解释。
“恩,毕竟我们的原形是蝴蝶,而蝴蝶是没办法熬过冬天的。所以,我必须进入眠期,等来年初春再苏醒。”依蓝说话时眼底还有一丝歉意,“抱歉,我之前一直忘了告诉你们。”
“一直到明年初春啊,这么久?”孟蝶抱着怀里的暖炉来回摩挲,窗外已经落雪,薄薄地挂在枯萎的海棠树枝上。她凝视窗外好久,这才转过头,一脸忧愁地问道,“但外面这么冷,你要去哪里度过眠期呢?”
孟阳也把双眼移向依蓝,虽不说话,但眼神里的意思和孟蝶无二。
“其实我也不知道,以往和族人在一起,我们都会寻找一个温暖的山洞……”
“既然如此,不如就一直待在我的房间里吧?”
孟蝶在两人诧异的目光中指指身旁的火炉:“我的房间很暖和,而且也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你就在我的房间里度过眠期好不好?”她笑得十分灿烂,“何况我想你应该也不会是用这么大的个头过眠期的吧?”
“……呵,那还真是麻烦孟蝶姐姐了。”依蓝微微一笑,旋即却又严肃起来,她垂下头,“不过,进入眠期就要有一个问题。我无法再为孟蝶姐姐你提供梦境了。”
孟蝶的笑容僵硬在了原地:“诶?”
孟阳叹口气,道:“这是肯定的吧,依蓝睡着的情况下还怎么碰你的身体,并且编制梦境呢?”
“而且,算起来也差不多到引发天罚的时候了。不仅仅是这段时间,孟蝶姐姐,等我冬眠醒来,我也不会再同意让你做预知梦了。”
“诶欸?这么突然?”这消息显然对孟蝶来说有些猝不及防,“如果不能预知的话,我岂不是没法帮助镇民了。”
“孟蝶姐姐,帮助别人的方法有很多,这个还是太冒险了。我不想你出任何意外。”依蓝异常郑重地说道。孟阳赞同似的点点头:“的确,蝶儿,若你继续这样下去遭到天罚一命呜呼,那岂不是连用其他法子帮助别人都不可以了?”
孟蝶沮丧,可又不好说些什么,只好抿嘴低头。
许久,她才突兀地说到:“可是,爸爸妈妈似乎很高兴我能预知未来,如果我突然失去这个能力,他们……”
孟阳轻抚她头的手动作僵硬了一拍。
的确,孟蝶能够通晓未来,对于叔父叔母而言是莫大的喜悦,这不仅是对孩子成就的喜悦,也是稳固统治的筹码。没有人胆敢撼动一个可以预知未来的神明。
但如果这份能力突然消失,叔父叔母自然会陷入某种恐慌,他们原本建构在孟蝶是神使这一基础上的所有计划,都会被瓦解。
所有计划……孟阳突然想到了什么。
那岂不是也包括了和自己的婚礼?如果孟蝶突然失去神力,叔父叔母自然会疲于应对这一突发事件,而无暇顾及婚礼事物。他们之间的婚事很有可能被推迟甚至是取消!
孟阳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开始燃烧,他为自己这般自私的想法觉得害臊蒙羞,可切切实实的欣喜又让他激动不已,几天来抓耳挠腮的烦心事终于能够解决了。
孟阳自顾自地冥想,全然不知道他此时此刻所有的兴奋最终演变成无尽的悔恨。
依蓝就这么开始了眠期,她化回蝴蝶,由孟蝶装在小首饰盒里装好,塞进抽屉深处。
对外,她学着孟阳教他的,宣布眷顾她的神明觉得给予这片小镇的恩惠已经足够,自此将重回天庭。
孟家上下一片哗然,他们迅速封锁消息,对外只宣称孟蝶抱病,暂时停止所有预知活动。镇民抱怨声起,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四散归去,门庭若市的小神殿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
孟阳孟蝶的婚事果然被搁置,长辈们天天聚集在一起商讨的是对策,孟蝶突如其来的宣言粉碎掉了所有完美无缺的计划,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巧的是,没过多久,孟镇长身体突然抱恙,并且旧病不起。家族大大小小的事情突然压在了孟阳肩膀上,他开始每天奔波在长老会和镇上各公事所,现学现卖积累经验,每日疲劳不堪。
可偏偏就是在这焦头烂额之时,神殿居然出事了。一伙老人妇女手持棍棒耙具,里里外外把神殿围堵的水泄不通。
孟阳赶到时,他们正打算硬闯,气势汹汹的模样像是不把神殿拆个底朝天便无法解气。嘈杂尖细的叫喊一浪接着一浪,孟阳只能依稀听到几个「偿命」、「还人」来。
“乡亲们乡亲们,大家都安静一下。”孟阳一下跳到神殿门口的石狮子上,用扯破喉咙的声音盖住了嘈杂的打骂声,“我是镇长家的少爷孟阳,大家都先平复一下情绪。有事情咱们慢慢说,怎么了?”
拥挤的人群中挤出一个老头,看样子像是领头人:“怎么了?神殿里那魔女害得我们的儿子都死了,我们要她还人!还我们儿子的命!”
“对啊!还给我们!还给我们!”
人群再次激动起来,孟阳强忍着耳朵的痛楚,费尽力气才将他们重新安抚下来。“怎么回事?我堂妹在家里好好的,怎么就害人了?还这么多?”
“就在昨天,我丈夫想和一伙兄弟去山上挖药材,你也是知道,落雪后山上能挖出些好东西……”一位年轻的女子带着恨泪解释起来。“但他们怕出事,我专门陪着他来神殿希望能得到些指示。传话的人说没有问题,放心去吧。谁知道、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