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是齐其,现在又多了个洪光明,为什么他们和自己之间都是相依为命的情感?这深刻情感的底部都是悲伤,李筱有时竟想不要这样的友情和爱情,她宁愿一个人孤单着。——悲伤,她一个人就够了。
很长一段时间,李筱没有做梦,因为睡眠也是支离破碎的。在李筱心里,她希望自己的某些能力能就此失去,她害怕再遇到同样的事情,那时,她要怎么办?
洪伯母临终时的眼神是把洪光明托付给了李筱,李筱能做的就是帮洪光明收拾房间为他洗洗衣服。李筱对做饭一直没有天分,而且她基本吃素,反倒是洪光明会做饭给她吃。看着洪光明的身影在厨房里忙碌,李筱感受到的不是单纯的幸福,而是夹杂悲凉的幸福。
齐其告诉李筱她要结婚了,李筱脱口而出:“这么快?”她当然希望她的朋友幸福,但还是有些失落。齐其说:“如果我没见过洪光明,我会再陪你一段时间。现在不用了,我不用为你担心——哎呀,甩掉你这个负担真好。”能这样说,就说明自己不是她的负担。李筱将头靠在齐其的肩上,她不会感谢命运带给她齐其,她只要感谢齐其。她说:“谢谢你。”齐其说:“更谢谢你。”她们之间的亲已不仅是同学朋友的亲,更是一种亲人之间的亲。
李筱和洪光明说想请齐其和她的未婚夫吃饭,洪光明说:“那是应该的。——李筱,我们的婚期要押后至少年,我必须为我妈守孝。”李筱坐在沙发上给他叠衣服:“我知道。”洪光明弯下身搂住她:“请你等我。”李筱轻声说:“多久我都会等,只等你。”一直以来,他对她都以礼相待,那是他们的默契,共同的坚持。
因为齐其和李筱的关系,齐其的未婚夫陈向辉和洪光明很快就熟识,两人很聊得来。齐其和李筱倒没怎么说话,也是,她们之间只要通过眼神就知道彼此的想法。陈向辉是一名高级汽车维修工,按照他的说法:“没有我修不好的东西,除非真的修不好。”齐其嗔怪地看他一眼:“少吹牛。——不过,以后要修个水啊电的,李筱你直接给他打电话。”李筱说:“我还是先打给你,你和他说最管用。”洪光明说:“我也会修的,李筱。”齐其笑:“这种醋都吃,你得有多喜欢我们李筱?”洪光明向李筱微微一笑,低下了眼睛——有多喜欢?眼睛里已经满溢的,都是喜欢。这是洪伯母去世后李筱第一次看见洪光明笑,她的世界瞬间明亮了很多。
初夏的夜晚,天边一轮新月。她坐在他自行车的后座上,洪光明说:“我看了一路,没一个骑自行车的。——我像是从远古时代过来的,真难得还有人喜欢骑自行车的我。”李筱说:“骑车就是远古了?那我喜欢你是因为你比一般山顶洞人好看。”可她心里是说:“你好看得无人可比。”她也曾问过他为什么总是骑着自行车,他说:“带着你,可以慢慢走。”那是她听过的最好的也是最好听的解释。
齐其的婚礼很简单,客人一共只有桌。新郎新娘给长辈敬酒的时候,李筱看见齐其眼中闪烁的泪光。——她知道,没有人比她更知道,那泪光的由来。李筱决定去见齐其的妈妈,将这消息告诉她。
李筱睡得极不安稳,要天亮了她才睡熟。她走过狭窄的小巷来到齐其家,她一敲院门,齐其的妈妈就来开门了。和自己的母亲一样,齐其的妈妈也一直在院子里,她们都在等有人敲门有人能来。李筱喊:“阿姨。”齐其的妈妈看见李筱非常高兴,某种程度上李筱已经成了齐其的替身。“你怎么有空来了?”李筱笑而不答,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几粒糖果双手递过去。“这孩子,怎么想起给我带这个?”“是齐其结婚的喜糖。”李筱将糖倒在齐其妈妈的手心,那糖微微颤抖着。“是个什么样的人?”齐其的妈妈问。李筱说:“很好,很好的一个人。”齐其的妈妈再没问别的,李筱说:“下次,我带照片给你看。”齐其的妈妈点点头,眼里的泪光和齐其眼里的一样。
和齐其妈妈告别,李筱总觉得还有地方没去——不是去看母亲,她想起来了,她必须要去面对洪伯母。洪伯母会在哪里?家里?还是电影院前?毕竟那是她最后的记忆。电影院前空无一人,李筱只能折回去洪光明家。她敲门,心里想着开门的洪伯母会是什么表情。洪伯母刚开一个门缝,看见是李筱,她惊喜地说:“孩子,你来了!”一句孩子让李筱热泪盈眶,她想拥抱洪伯母,在最后一刻收回了手。洪伯母片刻的惊喜过后,不安地问:“你怎么会来?你不应该来呀!”李筱说:“我还活着,请不要担心。”
李筱简单说了自己的异能,洪伯母恍然道:“这样,这样啊。光明知道吗?”李筱说:“他知道。——伯母,是我害了你。”洪伯母连连摆手:“傻孩子,不关你的事。我没有一点后悔,特别是真正离开之后我像是明白了一些我之前我不知道的。我和死神签了契约,取代了光明签的那份,他会为你而死。真的,孩子,我很高兴自己做了这样的选择。”李筱说:“那么,死亡最初针对的人是我,是你们改了我的命运。”李筱想到城南的老太太说自己改了自己的命运,如果是那样,那次必定也要有人替代自己去死,那个人是谁?
一清早,洪光明给李筱打电话:“李筱,我做了一个梦,看见你和我妈在一起。”李筱语塞,不知怎么告诉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