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娇娇从朱建国的办公室里出来回到了自己办公室,想着要不要给孙耀先汇报一下。每事必报,每日必报,这是孙耀先对孙娇娇的要求。在他看来,现在是最关键的时期。自己一直和朱建国这么硬碰硬肯定不是上册。要想自己的意志在法院畅通无阻,必须得到权力,要想得到权力,必须得到朱建国的认可。现在的问题是,朱建国对他的意见是处处不感冒,事事没商量。这样下去,他孤家寡人的境况,就会一直持续下去。孙耀先一直以来,虽然在单位坐的的第三把交椅,但他的想法,却是第一把手的灵魂。现在,灵魂不附体,他的尊严一直在朱建国的嘴上挂着、他的智慧一直在朱建国的办公室门口等着。他的心被冷落的很凉,他的意志被奚落的很痛。但孙耀先是个不认输的人,他想,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朱建国再这样下去。这样下去,自己副院长的衔头,可真的就要变成名副其实的了。古人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朱建国不是英雄,就算他是个英雄,也不见得过得了美人关。孙娇娇走后他在总结:到底是自己到朱建国那逼宫逼出来的结果还是孙娇娇的努力?亦或是二者相结合才生出了向阳花?
孙耀先站在窗户前,从窗口向下瞭望。他的心被急切牵引着,他的智慧被结果煎熬着。因为,如果结果还是出人意料的好,那自己孤家寡人的日子可能很快就结束了。但是他看了一会,却不见孙娇娇回来。
其实,孙娇娇已经回来了。孙娇娇回到办公室,石井新跟在她身后要求复印材料。他复印的很多,一张纸上有不同的尺寸要求。孙娇娇是秘书,这工作本来是她的,但是,政工干事迟灿的办公桌就安在办公室里,她不想做的时候,就让迟灿来做。简单和多做工作没啥武装着迟灿,她也没有想什么工作是不该做的,自己才走向工作岗位,多干点也无所谓。可是,那个功能齐全的大复印机,如果是个新手,还真的会出错,尤其有人提出像石井新这样的要求时。迟灿问孙娇娇,孙娇娇让等一等。谁教教经常性的答复是:等一等。现在又是这等一等。为了这等一等,不但迟灿在那里凉着,复印人石井新也在那凉着。
“这么简单还不会?”
“你会你也可以自己印。”
迟灿说的是实话,却惹恼了石井新。
“这是你的职责所在,你不会印是你失职。”
“我的职责所在是政工和纪检监察。”
“有你这样跟老干部说话的吗?”
孙耀先听见有人在争吵,从自己的办公室里出来。
“小孙不是在说让等一等吗!”迟灿也火了。
怎么?孙娇娇回来了?她怎么没有到我的办公室里来。孙耀先心里狐疑着,来到办公室的门口。
“吵什么吵?!”孙耀先喝道。
“现在的新干部,一点都不尊重老干部。”
“怎么啦?”
孙娇娇站起来,对石井新说:
“你看,我不是说让你等一等嘛,你连两分钟都等不了。”孙娇娇把埋怨的口气,用满脸的微笑传出。
孙娇娇开心的脸照射了孙耀先的阴郁:
“让你等一会就等一会,不要吵。”
石井新站在一边看着孙娇娇复印,脸黑着,庞大的肚子一鼓一缩的。
石井新拿着印好的东西,一边走一边说:
“这批新来的干部,一个比一个牛。”
孙娇娇听着石井新的牢骚,笑了。
“怎么样?”
“朱书记让我们到他住的房子去聚餐。他请客。”
“为什么上他们家去?上他们家里去我就不去了。我不想听他在那胡咧咧。”
“上别处去他想说啥你的也挡不住呀。”
朱建国对孙耀先的挖苦,开始是偶尔。从法官资格上报被黑之后,他对孙耀先的挖苦几乎是每餐必用。孙耀先烦了,所以,他为了寻找院长的权威和尊严,偶尔的请一些个同朱建国不是很近的人聚上一次,从这些人的尊敬中寻找一些朱建国让他失去的东西。
“今天的会餐,我不去。”
“去吧,我们现在失去的,以后都会加倍的补回来的,这只是个时间的问题。”
是的,按着现在的套路,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把现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人再送进值班室或者偏远的乡下。现在忍一时,它日兴一世。勾践不就是卧薪尝胆,最后才把吴王发配到勾东去了吗?知识渊博并不是孙耀先的长项,但是中学时语文老师讲越王勾践的故事,却像一个模具一样,存储到他的脑子里。后来的生活,由于贫寒总是跟着他的家境,他经常遇上朱建国一样的顶头上司,也经常碰上朱建国一样的单位领导。在经历了无数次的卧薪尝胆之后,他今天不也成了一方社会稳定的柱石了吗?但是,今天肯定还要忍,老三忍老大这是理所当然的。孙耀先这样想着,安慰着自己。按理说,这样的道理是通说,但在孙耀先当了副院长不久,这通说就变成例外了。
孙耀先犹豫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真想不参加这次的聚餐。此时此刻,他的心很苦,苦的像盼黎明却盼到了最黑暗。
迟灿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鼓着嘴哭丧着脸。郝秀琴到办公室里找东西,路过办公室的门口见迟灿一个人郁闷着脸,到了办公室后给迟灿打电话叫她过来。迟灿来到郝秀琴的办公室笑意仍然没有敷到她的脸上。
“怎么了?”
“复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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