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大雨过后的太师府湿气绒沉,大大小小的寝室只有过道亮着昏黄的灯光。
宫云常看着跟自己心情一样阴霾的天空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今天发生的事情依旧有些不真实。努力地抑制着心里的某个莫名想法,往后院走去。现在唯有施展一下拳脚才能把心里这种压抑一扫而空了。
沿着蜿蜒的小石路走着,树下偶尔传来阵阵虫鸣声。
后院的最边上的围墙旁,一个孱弱的身子正跪在石阶上,正把手中的冥纸放入或盆中焚烧,隐约听到着轻细的呜咽声,看样子是什么人正在给自己的亲人办祭事。
转身准备离去,却在听到对方哀痛的吊念声后止住了脚步。
“月儿,你过的好吗?在那里孤单吗?”
月儿?这个声音不是三姨娘的?她不是疯了吗?大晚上的在这祭拜谁?难道今天是月儿的祭日,可是为什么月儿的祭日要这在这里偷偷摸摸的祭拜?!
对面的人丝毫没有意识到她身后那异样的眼光。烧光手里的冥纸后,拿起一旁白酒洒在燃尽的纸沫上,然后端起铜盆缓缓地站起身子。
转身对上那双不解的眸子,哐当一声,铜盆从手中滑落,黑色的纸沫洒在青蓝的绣鞋上。
“常儿,你,你怎么在这?”女人惊恐地眸子瞪大了好几倍。
“三姨娘,月儿的祭日是今天嘛?”宫云常的声音很轻,就好怕再给她造成惊吓一样。
“额,喔,那个因为……”她努力寻找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
得到这样肯定的回答让宫云常有些愤怒,月儿可是这个府上的宝贝,没想到死了之后祭日却要在这样凄凉的情况是举办。难道父亲不知道吗?不,他不是那种寡情的人,可是既然知道为什么姨娘要偷偷摸摸在这里祭祀?三姨娘是月儿的养母,自从月儿去世之后便疯了,可是这又是什么回事,看着明明就好端端的一个人啊,直觉告诉他月儿的死没有那么简单。
“月儿怎么死的?”这一刻他真的想知道月儿的死因,这么多年他没有开口问是因为不想再去痛一次,这一次他想知道,为了月儿,也是为了嫁入深宫的罗玉。
赵如兰的嘴角有些抽搐,想不到眼前的人会突然这么问,月儿的死对她来说是一个梦魇,一个无法醒来的梦魇,有时她真的很想就随着她这么去了。
“太后在皇上结婚当日偷天换日,把月儿换成了柳灼儿,她不受打击,服毒自杀了。”赵如兰握紧手中的锦帕,定声说道,这是对外的一贯说辞。
“既然如此,为何月儿的祭日要如此的寒惨?”
“这是因为,因为”赵如兰真的不知道如何去回答,从没有想过会有人如此的追问。
“既然姨娘说不出口,我去问父亲便是。”宫云常转身,怒意让他有些失去理智。
“慢着!”赵如兰快步上前,扯住了他的衣襟,眼里满是惊恐。要是被那个男人知道她在这里偷偷祭拜月儿,她一定会死的很惨的。
宫云月被领进宫家后便转给了无子女的她来抚养,十几年来她对月儿视同己出,而宫家也因为只有月儿这么一个女子而备受宠爱。对她最为上心的莫过于宫云常了。
她曾经很感激,感激那个男人能把月儿带到她的身边。可是直到那一晚她才知道,原来月儿只不过是宫正奇的一个复仇的棋子,为了仇恨竟然能让抚养了十几年的女儿死去。
相处了几十年,她才发现那个看似温和的男人竟然是这样的残暴,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处心积虑这么多年。真可怕!
“是你父亲毒死的月儿,如果你不想姨娘马上死去的话,你就不要去追问为什么,今晚的事情就当做没有发生过。”赵如兰看着宫云常,有些赌气地说着。
那个男人既然要恨,就让更多的人去恨,被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记恨也是一件让人觉得痛快的事情。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父亲毒死了月儿,他不是一向都很疼爱月儿的嘛,他不相信,不相信!
“宫云月只是你父亲复仇的一颗棋子而已,她的出现只是为了接近皇上,得到皇上的欢心,然后嫁入皇宫成为皇后,巩固宫家的势力,可惜宫正奇还是斗不过柳铸成,因为柳铸成有一个当太后的姐姐。”
赵如兰顿了顿接着又说道。
“皇上结婚当天,太后封锁了宫内外的一切消息,你父亲知道是柳相之女代替月儿嫁入宫里为后之后,为了让皇上记恨柳灼儿,他亲手给月儿端上了毒酒,因为他知道冲着皇上对月儿的感情,柳灼儿在宫里一定不好过。”赵如兰背对着宫云常站着,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飘渺。
宫云常有些不敢相信地倒退了几步,满脑子都是父亲笑起来胡子微翘的模样,究竟是什么仇恨能让这样的父亲对养育了十几年的女儿痛下毒手,难道那些传言说柳相夺走父亲将要过门的发妻是真的?
“夜深了,姨娘早点回去歇息吧。”今夜的事情他就当做她的疯话吧,事情都发生了他能怎么办。
痛蔓延着心中的每一个角落,突然有些怀念在国子监念书的自己,简单而快乐着,没有牵挂,没有想望。
一个隔世的仇恨,却让这么多人如此的痛苦。
因为知道女儿去世的原因而装疯卖傻的赵如兰。
因为莫名成为皇后而间接害死皇上心上人的柳灼儿。
因为自己的皇后突然换成了一个陌生的女人而悲痛的维辰熙。
因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