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蘇天清說出“咱爸”兩個字,蘇銳說不出的別扭,而老爺子則是說不出的開心。
一直以來,對于“爸”這個稱呼,對于“父親”這個形象,蘇銳都是極為陌生的。
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受過父親的指點和教育,他習慣了自己決定問題。
然而,誰也不知道,每當蘇銳看到別人一家團聚共享歡樂的時候,他的心里面究竟會不會有感慨,會不會有羨慕。
沒有父親的童年是不幸的,更何況,蘇銳還從來沒有見過母親。
沒有雙親的照拂,蘇銳卻還是可以成長到如今的地步,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的生命力太強大了,還是因為他本身就不具有長歪的屬性。
蘇天清期待這一刻,已經期待了很久了。
從蘇銳的身份剛剛曝光的時候,蘇天清就下定了決心,要好好的保護好這個弟弟,畢竟他的那些經歷實在是太讓人心疼了。
蘇天清的年紀其實也不小了,比蘇銳大那么多,在更多的時候是把他當成一個兒子來對待的,她本能的就把那些母愛全部傾注到了蘇銳的身上了。
所以,在說出那句“和咱爸一起喝一杯”的話之后,蘇天清的眼角是濕潤的。
她忍不住的有種想哭的沖動。
和蘇無限一樣,蘇天清是從來不會在意蘇銳會不會分走家里權力的,畢竟她也是以“護短”而出名的,這個“幫親不幫理”的名聲恰恰意味著,蘇天清是那種把血肉親情看的重于一切的人。
蘇銳自然是知道這一點的,他也是最愿意先認下蘇天清這個姐姐的。
當然,蘇無限的很多幫助蘇銳同樣也是能夠看到的,但是兩個人無論是從性格還是其他方面,都是比較相似的,這種情況下,蘇銳就會隱隱的有一些排斥的心理,這樣也導致二人見面的時候從來都是不對付的。
這些好,蘇銳都是記在心里的。
這一段時間的經歷,讓他真真切切的明白了一些東西,也更加成熟了一些。
有些事情終究是要面對的,根本不可能躲得掉……譬如現在。
蘇天清的眼睛還在柔和的看著蘇銳:“弟弟,快跟咱爸喝一杯吧。”
蘇耀國的臉色看起來竟然也有些微紅,蘇銳不適應現在的狀態,老爺子貌似也同樣不適應啊。
蘇銳一聲不吭,先是給自己倒了滿滿一大碗的白酒。
這可不是酒杯,而是那種盛米飯的瓷碗。
所有人都在盯著他的動作,蘇熾煙竟然也有些微微的緊張了起來,拳頭都緊緊握著了。
蘇銳誰也沒看,端起滿滿一碗酒,竟然就這么大口大口的喝下去了!
這可是一大碗茅臺!這種喝法要是被傳出去,恐怕不知道得有多少人大罵蘇銳暴殄天物呢。
喝完之后,蘇銳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他的這種喝法已經感覺不到酒的醇香味兒了,無論是食道里,還是胃里,全部都是辛辣的味道。
蘇無限呵呵一笑,淡淡的說了一句:“酒壯慫人膽。”
蘇銳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對方,極為不滿的說道:“蘇無限,你說誰是慫人?”
蘇無限懶的爭論,他指了指蘇銳面前擺著的空碗,那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除了你,還能是誰?
貌似這哥倆的互相嘲諷就從來沒有停止過,一直就處于相愛相殺的狀態之中。
蘇銳之前沒吃幾口菜,猛地喝了那么多酒,臉色頓時就變紅了,然后酒勁兒也開始上頭了,暈暈乎乎的。
“坐下來說話。”蘇熾煙拽了一把蘇銳。
結果后者貌似暈的不輕,腳步已經虛浮了,被蘇熾煙這么一拽,踉蹌了兩步,差點一屁股摔在地上。
蘇無限瞪著眼睛:“我說你不會弱到了這種程度吧?”
蘇銳瞪了蘇無限一眼,結果胃里翻涌著酒氣,讓他差點沒吐出來。
心情復雜的時候,貌似喝酒也是非常容易醉啊。
蘇無限淡淡的說了一句:“挺沒用的。”
蘇耀國一直笑呵呵的,他的手同樣在摩挲著酒杯。
蘇銳好不容易才坐在椅子上,捂著嘴壓抑著胃中沖天而起的酒氣,貌似很不好受。
蘇天清連忙給蘇銳夾菜,蘇熾煙也給蘇銳盛了碗湯:“快喝點湯壓壓酒。”
蘇銳點了點頭,然后喝的一干二凈,然后他又很不雅的打了一個酒嗝。
蘇無限一臉的嫌棄。
而蘇銳之所以會顯得如此的不堪,主要原因還是他的心已經變得很亂了。
既然要上門,自然就代表著承認和蘇耀國之間的關系,但是對于蘇銳來說,心里面承認遠遠比口頭上承認要更加困難。
這是他今天晚上最難過去的坎了。
此時,場間的氣氛顯得還是有些尷尬,蘇無限沒好氣的說道:“你以后要是到了你媳婦家里,見到人家父母,會不會喊爸媽?”
“當然。”蘇銳毫不猶豫的說道,依他的性子,估計會喊得比誰都甜比誰都親。
“那不就結了?”蘇無限沒好氣的說道:“對媳婦的父母都能喊出來,對親爹就做不到了?”
蘇耀國笑著擺了擺手:“沒事,別逼著蘇銳,他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蘇無限繼續說道:“我看啊,您會把他給慣壞的。”
“慣壞?”聽了這個詞,蘇銳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很想揪著蘇無限的領子,問問對方究竟什么時候慣著過?倒是給我說說!
“這不是一碼事。”蘇銳說道。
“這就是一碼事。”蘇無限繼續鄙視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