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遥永远忘不掉父母的葬礼。
很多事情,你没有亲身经历,就无法感同身受。
苏凯泽是江城的传奇,活的时候风光无限,逢年过节门前车水马龙。可是葬礼上,却凄凉空旷,没有一个朋友。
只有苏无双和苏子遥这对姐弟,跪在墓碑前,越加孤零零的。
那个葬礼简陋的无法想象,买了墓地和棺材之后,两人身上的钱所剩无几。没有仪式,没有唢呐,甚至连坟前的花圈菊花都欠缺。
苏子遥每每想起来,心就隐隐作痛。
为人子女,谁不希望自己父母百年之后,能够风风光光的走。
更何况是叶青青,母亲一辈子孤苦,人世伶仃,走,她如何不希望母亲能够走的放心一点,走的安详一点,走的风光一点?
苏子遥很感谢叶青青,因为这个女孩对他有救命之恩。
也很钦佩这女孩的自强不息,坚强倔强,二十多年无依无靠,却绝不向老天低头。
更加可怜这丫头举目无亲,一辈子受尽冷眼悲苦。
很多时候,他的遭遇,与叶青青特像。只不过,他的是飞来横祸,一下子压的喘不过气来。叶青青的是细水长流,二十年压抑,更加痛不欲生。
苏子遥现在今非昔比,他想帮助叶青青,他也要帮叶青青。无论是因为怜悯,还是因为感恩,他都必须要这么做。
唐婉亲自把车送来。
那辆很拉风很霸气的酒红色宝马x6。
苏子遥开着车,风驰电掣朝着淮阴县而去。
叶青青曾经说过家庭住址,他有些印象。淮阴县,叶家屯。属于北山省,距离中京市区四个半小时车程。
从县城下车之后,有公交车通往镇上。再从镇上做三轮摩托车能到家。
车上有导航,苏子遥很顺利找到叶家屯。
村子很穷!
这是叶家屯给苏子遥的第一印象。江城也是个小地方,但是至少是个县城,楼房四处可见。
而叶家屯,甚至连两层楼房都没几家。
村口甚至还有一间土坯房子。
就是那种用麦秸和上泥,堆砌起来。屋顶才盖上红瓦。两间矮小的房子,屋顶上的红瓦有三五处地方破烂,盖上一块石棉瓦遮风挡雨。
土坯墙上杂草丛生,甚至后侧一角还长出一颗沙枣树。
没有院子,门前一口破旧的压井。吃水全靠双手来回压那根铁杆。
如果不是因为门口站着几个人,苏子遥甚至会认为是废弃的房子。
他把车停下,朝着几个人走去。
一个老人,蹲在压井边,唉声叹息。
两个中年人抱着胳膊蹲在地上一脸灰暗。
还有个妇女,坐在门口红着眼睛。
苏子遥上前,挨个递烟,礼貌道:“请问,这是叶家屯吗?”
老人接了他的烟,抬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苏子遥:“我是叶青青的朋友。不知道她家在什么地方??”
那妇女好奇的打量着他。
两个中年农民则是好奇的打量着路口的那辆宝马。
老人一脸诧异:“这里就是青青家啊。”
这里就是叶青青家?
苏子遥听见房间里有人说话,音调很高,似乎在吵闹。
他微微皱起眉头,问:“叶青青呢?到家了吗?”
老人说:“我下午给她打了电话,我估摸着,这孩子应该还在路上。不过也快了。小伙子,你是她同事吧。”
苏子遥开车,一路不停,他没敢耽误,速度还很快。而叶青青,要先去汽车站,做大把到县城,再从县城回来。他和叶青青前后脚出发,苏子遥反倒比叶青青还要快一些。
苏子遥点了点头,问:“您老怎么称呼?”
老人说:“我是青青的六大爷。”
苏子遥点头,问道:“六大爷,青青家,出了什么事?我看他下午慌慌张张回来了。”
老人叹了口气,闷着头抽烟:“她妈,快不行了。”
苏子遥眉头皱起来,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样。
他犹豫一下,问:“我能进去看看阿姨吗?”
老人点了点头。
苏子遥朝房间里走去。
家徒四壁,土坯房客厅很小,最多有十个平方。中间有一个破旧的方桌外,就只有几张小凳子。
那方桌八成是叶青青母亲的嫁妆,很有些年头,上面的漆,全部脱落,斑驳老旧。
本来有四张凳子的,现在只剩下三张。其中一张,还少了条腿。
客厅里有四个人。看模样像是两对夫妇。
一对比一对彪悍。
有个胖妇女斜靠在放桌上,抱着胳膊,一看就不好惹。
他跟前坐着一个男人,是她老公,抽着烟。
这边一男一女坐在另外的凳子上。
男的眼睛有点斜,女的消瘦,仿佛一阵风就能刮跑。她嘴唇很薄,牙尖嘴利,尖酸刻薄。
指着靠方桌的女的骂道:“你们有没有良心啊!我嫂子这还没死呢,你们就来打她们家七亩地的主意。她们娘俩容易吗?”
那个胖妇女也不是省油的灯,拍着大腿针锋相对:“哈……我这是听到笑话了吗?你还有脸喊素娥嫂子?你说说,素娥卧病在床这么多年,你这个当弟媳妇的,帮衬过多少?落井下石都是你们干的事吧。青青重点大学的通知书都发到手里了,你们还逼着她跟隔壁赵村老麻子的儿子相亲呢。那小麻子是个人吗?残废也不说了,一身是病也不说了,整天不干人事,烂泥扶不上墙。别以为大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