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之后,沈如月都没有再见过他,他每次来都是在她去店里之后,等晚上她回家的时候,他就已经离开了,她只能从刘嫂的只言片语里和沈星宇偶尔的自言自语里知道他来过。
见不到也好,不然相对无言,当真是这世上最悲哀的事。
半个月之后,沈如月在c市大大小小的报纸都看到周氏集团的继承人认回失散多年的儿子的新闻,其母身份成迷,报纸上有周慕辰抱着沈星宇坐在沙发上看图书的照片,温柔认真的模样,而沈星宇则是看着他手里的图书一脸天真,足以感动别人的温馨场面,可她却丝毫笑不出来。
这意味着,从此后,沈星宇不再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小天使,在大众的认知里,甚至只会记得他的爸爸,他的爷爷奶奶,而她,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她看着报纸,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
每个周五晚上,周慕辰都会让张远来接沈星宇回周家,有时候甚至会在那里呆上两天,周礼华和简然宠他得不行,每次回来,张远和随行的人都要从车里搬一大堆东西出来,各式各样的衣服玩具简直让人目不暇接,虽然有人宠爱他是好事,但如果他们太过喜欢,难免会产生依赖,到时候必然会产生矛盾。
虽然担心,但也没有办法,周慕辰定期会让人带小宇去医院做检查测试,除了在家里的课程外,也会去医院做一些治疗,才不过短短半个月,情况也稍微有些好转,岳医生说早期的治疗重点都是在引导他的注意力和与人的交流能力,这样才能让他至少拥有基本的生存能力。
这种病想要完全痊愈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如果他能拥有基本的生活能力,除了看上去闷一点,能毫无阻碍的与人交流,在没有父母庇护的情况下也可以有自己生活圈,这样便是她想得到最好的结果,所以她一直极力的配合岳医生。
就连周楚乔每一次见小宇的时候都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变化,他现在不用她提醒也会主动叫人了,虽然认识的人没有几个,但是这些改变都是以前不会有的,沈如月忽然对他的未来开始有了希望,她以前从来不会去想象他的未来,只愿护着他,小心的保护他当下的周全,那时她想,就算他一辈子无法融入社会,那她就保护他一辈子。
可她知道,总有一天她会丢下他先离开,那么那个时候谁又来照管他呢?每次一想到此,她便会茫然失措,到后来干脆不敢想,而如今,她第一次有了希望。
林苑之常常有空便会来她店里小坐,他从不提起她过去,总是细心体贴的照顾她的情绪,她很少与跟倾诉,但在他面前,她好像总有倾诉的*,那日她主动讲起了与周慕辰的过往,也包括他如今的态度,他也总是耐心的倾听,在他面前,再次剖开过去的伤口似乎也并不痛了,他眼底柔软的眸光,像是有神奇的安抚作用,让她这么多年,第一次这样安静的与人讲述那段过往。
林苑之安静的听着,认真的眼神,忽然问她,“沈,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从来没有恨过他?”
沈如月有些诧异,“为什么这样说?”
他微微一笑,“因为你在讲起的时候,明明那么残忍的过去,却丝毫不见你眼底的波澜,即使你如今将那些都放下了,可在讲述的时候,常人总会掀起波澜,而你没有。”
“是吗?”沈如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恨到底是什么,她一时也想不出定义,只是即使在那两年,她也从来没有希望他过得不好过。
林苑之低头喝了一口咖啡,无奈的看着她,“所以沈,我真有点嫉妒,你看你自己根本就没有恨过他,即使他那样对你之后,如果不是爱太深,又怎么会这样。”
沈如月看着他坦白委屈的眼神,忍不住笑了笑,然后微微叹息了一声,“我以为想与过去告别不想再与他有关系就是恨了,但那时太爱他了,已经成了习惯,我还是希望他好,从来没变过。”
林苑之依旧柔软的看着她,语气里有一丝试探,“那如今他还爱着你,沈,你会不会动摇?”
沈如月摇摇头,“现在已经不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了,牵扯太多,各自生活便是最好的结果。”
虽然她能明显感觉到林苑之的靠近,但更多的时候,她觉得他所处的位置更像是一个旧知己,进退适当,让人安心的存在。
随着新年的临近,沈如月的店里也开始忙起来了,有时候还会有公司承办的年会,经常加班到凌晨,在连续加了好几天班后,终于有了一天休息的日子。
她本打算带沈星宇去游乐场,可是却在当天清晨迎来了不速之客,简然看起来依旧年轻,丝毫看不出年逾五十,典型的豪门贵太,简单得体不显山露水的奢华,不刻意就能看起来高高在上的姿态,她牵着沈星宇从楼上走下来一眼就看到优雅的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她。
她正在喝茶,看来已经等了有一会了,见到她下来,抬眼看了看她,眼睛中有一丝震惊,随即又恢复常态,视线转移到沈星宇身上的时候立刻变成了温暖的宠爱。
沈星宇倒是一眼认出了她,响亮又干脆的叫了一声奶奶便跑过去扑到她怀里,简然的表情立刻被融化了,似乎有些受宠若惊,宠溺的把他抱在怀里亲了又亲,这小家伙最近越发的乖巧起来,有时候几乎都让沈如月错觉的以为他是个正常小孩。
沈如月垂下眉,有些心虚,对于简然,从六年前开始,她早就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