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由民房改建成的三层小旅馆里,大大小小的房间有四十多个,此时全部客满。
紧邻着h市职业技术学院,地理上得天独厚的条件让附近的住户尝到了甜头,经过十几年的发展,形成了靠山吃山,靠学校吃学生的完整经济链条,离学校近的住户纷纷将自己的住宅扩建成一间间小旅馆,离得远些的在学校门口摆个摊,卖些吃食,各各挣的盆满钵满,在自己一的亩三分地上过得很是滋润。
学院里的学生也就是初中毕业,因为年纪小找工作也没人要才来学校混日子的,能得个文凭的同时等待成年,再出去找工作,好好学习的人比较少。就比如现在,夜已经深了,学校的宿舍楼早已经落锁熄灯,可是我隔壁和我隔壁的隔壁,还住着两对学生,深更半夜跑出来开房,是要做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不一会,有人过来使劲敲我的房间门,一边敲一边喊:“里面的人,有没有点公德心,都几点了还开这么大声看电视?让不让人睡觉了?”
嘿,真是奇怪了。你们出现开房,是真的来睡觉的吗?这薄薄的石膏隔断墙传音效果就差现场直播了,我用电视声音掩盖掩盖都不行?
我气得想乐,不过这些小孩子还未成年,不懂事,我犯不着跟他们一般见识,今天我还有正事,不想节外生枝,索性关掉电视,息事宁人。
门外的人听到我屋里的电视声没有了,也没多说什么,回了自己房间。
四周围暧昧的声音不断,我也是快三十岁的正常男人,是有生理需要的,直听得我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小兄弟也昂扬挺立地叫嚣着为什么我不找个女朋友。可是现在这个社会,没车没房谁跟你?没权没钱谁爱你?我一银行存款没有。上无片瓦遮身的穷小子,自然没有了追求爱情的权利,女人看到我,只有一种反应:离得远一些。也许是我总穿着脏兮兮的工作服让爱干净的她们很是厌恶,也许是我的长相看着不像好人让她们本能畏惧,总之,女人,哪怕是从事特殊职业的女人。也不会正眼看我的。
这个社会病了。劳动者不再光荣,哪怕在这座城市里七年,我也依然如原来一样,像只蚂蚁般辛勤劳动,也像只蚂蚁般渺小到几乎透明。
能甘心吗?能平衡吗?能再这样生活下去吗?我不知道,但我越来越坏的脾气也许已经说明问题。
有句话说得好,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我已经无法再忍受隐形人的生活,哪怕只有一次,我也希望这个城市的人知道我。记住我,即使出于恐惧。
我躺在床上,由自己为自己服务,享受着片刻欢愉,等周围的声音再无法对我造成过多影响时,才有闲心拿出手机,一遍又一遍刷着bbs,期待着惊心动魄的视频再次出现。
心理分析能带着警方走出的,就那么远,在没有更详细的资料之前。警方仍然需要通过最古老的办案方法,充分发挥人海战术的威力,拉网式大排查。
第三起案件中,凶手使用的铝热剂配比非常精确。铝与三氧化二铁的比例为1:2.95的最佳搭配,用量还不少。警方从这一点入手,到使用铝热剂的工厂里寻找有这方面使用经验的工人,看是否有人能与文沫提供的凶手特点相吻合的人物存在,查看库房是否短缺了一定数量的原材料,另外化工原料销售点也没放过。虽然这两种材料都比较普通,不属于管制化学品,但是销售量大一点的,也许卖家还能有点印象。
一时间,公安局全体人员都忙碌起来,只剩下文沫和罗沁两人比较闲,罗沁还好,拿着几本砖头厚的心理学著作对着英文字典慢慢啃起来,文沫是真的除了指导一下罗沁外没什么事好做。
人一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更何况文沫这种心理创伤并没有完全愈合的病人了。她开始整晚整晚睡不着觉,只在天微微亮起时能简单眯上一会,白天总觉得疲倦异常,刚刚长出来的那点肉也慢慢消减下去。
罗沁从中抬起头来,看到的就是无精打彩的文沫,她吓了一跳,现在文沫的样子,与在她家里看到的何其相似!想想将自己困在屋里,如笼中鸟般没有生气的她,罗沁激灵地打着寒颤。
千万别!通过这一段时间的学习,罗沁也知道心理创伤一旦形成,就像生理创伤一样,即使愈合也会留下难以消除的疤痕,这个疤痕会时不时翻出来,在人脆弱的时候趁虚而入。
“文沫,你还好吧?”罗沁很是担忧,却怕自己说错了话后引起文沫的反感,因为她本身就是心理专家,该懂的道理她都懂,自己试图进行心理干预,她一定会有所察觉,如果一不小心让她心存戒备,也许就事与愿违了。
“我没事,只是最近睡眠不太好,这件案子不知道还要拖多久,如果凶手一直不再犯案,我们也不可能一直在这里等下去,研究室里还有一大堆案子等着呢,可是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我又不甘心。这次失败,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承受得起。”文沫将头埋在枕头里,声音有些闷闷的,无端端让罗沁听着心疼。
文沫什么时候这么脆弱过?她应该永远雷厉风行,自信满满。不算高也不算壮实的小身板里仿佛蕴藏着无数的能量,跟在她的周围,永远云淡风轻,天高水清,仿佛再大的事都能弹指间解决。她天生就是可以让人仰望的存在。
该死的崔志佳!罗沁死死咬着嘴唇,暗暗发誓这王八蛋最好努